“劉承!”林瑜晏剛回過身,卻已躲不及。而他将那公子喚作劉承。
見劉承緊裹林瑜晏身軀,唇齒呼出的酒氣正貼稚子臉旁,隐隐可見林小公子怕癢,左躲右閃。可憐他幾番掙紮,奈何個頭矮小,跟劉承力氣、體格相差甚遠。
且瞧林小公子一股恨意湧上,就好似劉承乃弑父殺母仇敵,被桎梏間,一雙腿不停歇于空中蹬踹。
有看熱鬧的多嘴到:“你這小兒不識擡舉,枉劉公子待你親厚,汝甚好!枭過鲎[hòu]母,絕情決意啊!”
鲎習性,雌雄成雙。母鲎被捕,公必不離不棄不逃遁,結局則被一起捉回。倘若,若公鲎被捉,母則背棄而去,逃之夭夭。乃指人薄情寡義,母鲎不如。
這些人都是不知情由,高伯乾覺得嘴巴未免毒辣。還真擔心林小公子應付不來。不免報以同情觀戰。
林瑜晏這檔口還有心思争辯,隻見他被抱着、蹬着還不忘甩臉沖那起哄的人道:“呸!母婢小人。渾人幫小狗,蛇鼠一窩!”
“你!”那人年紀不小,發有華色,當即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高伯乾憋着笑心想:這林瑜晏嘴倒是巧,一把年紀還罵人家小婦人養的渾人,更有厚顔無恥幫襯之行。連人家七老八十不在人世的母上都沒放過。真行。高伯乾說不出是佩服還是嘲笑。心覺真真一出好戲也。
那劉承有些醉,抱着林瑜晏不穩當。加之林小公子動來動去,終是惹怒了他。
咣當一聲,一個墜地,劉承也不管摔疼了他沒,于衆目睽睽下,竟隻管往他身上欺去。
有女子羞澀,默不作聲衣袖遮眼,也有哄鬧一堂哈哈大笑的爺們兒,隻管拍掌叫好:“這鲎公要留種咯!哇哈哈!”
“活色生香啊!劉兄如此大膽,小人不敵您萬分之一。”這話表面敬佩,内裡活脫脫盡是諷刺。
高伯乾想劉承看着斯文,如今真是斯文掃地。這酒還真不是好東西。好在他厭倦芳尊之樂,隻是小酌。
林瑜晏掙紮着,臉由方才的慘白變得紅豔豔。雖是男娼卻也懂羞恥。倒比徒有人皮卻作鼠儀之态的劉承好上許多。
衆人調笑間,劉承醉态更濃,一本正經地坐在林小公子身上發了話,瞧他最醉醺醺舌頭還打結:“鲎公舍不得‘結發妻’,定要回來遵守承諾,要死也要死在一塊。”
這話,衆人摸不着頭腦。高伯乾低笑間回到座上,這鬧騰着轉眼都快到晌午。身邊的姑娘迎上他遞了杯水,“喝茶。免教你也醉成那般。丢人現眼。”
“哼哼!”高伯乾擡眉瞅那姑娘,嘴角露出一抹不可言喻的淺笑,說不出是個什麼意思。
那姑娘整理一番跪坐在他身邊,與他聊道:“高公子不知道吧,這隻鲎公的種留在了别人的腹中。”言辭間都是諷刺譏笑:“這劉承也算自作孽,誰叫他偏娶這館裡的娼,還是現下這隻‘母鲎’的好姐妹。哼!半斤八兩,沒一個好東西。”
“吼……”高伯乾倒吸一口氣,上下打量着女人,笑問:“你何以對林小兒如此厭煩?”
“哼。”女人撇嘴深意一笑,又倒一杯茶自己品起來:“維雀有巢,維鸠居上。雌雄難辨,禍水難收。”
高伯乾默默看着一切。
禍水難收,此四字真理也。
好戲終釀慘劇。劉承沒得逞源于胡人沖出将他擊昏在側。随即劉承奴仆叫來官人。事情一下就鬧到縣令處。那月氏人跟林瑜晏一并被帶走了。
而後又得知劉承竟乃北海王劉睦外孫。
人雖被一擊昏厥,可不緻命。
可憐林小公子被推上風口浪尖。
一來,男唱者,受人愚弄乃天經地義,聽聞劉承也是撂了錢的。
二者,月氏人乃外夷,打的又是親貴徒孫。
三那,林小公子收留胡人,縱容作歹。
這些事可大可小,就要看那劉承是怎麼個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