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H市路上,陶蘭澤打開手機查看直播間的評論區,發現自家後花園已被黑子攻占了。
事情是這樣的。在陶蘭澤因爺爺的事忙碌期間,有人在王悅的直播間深扒陶蘭澤黑料。他們說《歡樂之城》小火過一陣的原因是水軍捧場。
粉絲反駁,作者當時念高三,創作當發洩不滿的途徑,哪有精力雇水軍炒作自己。
于是乎,就有人懷疑陶蘭澤能考上H大有黑幕。
黑子們刨啊刨,刨不到高考的黑幕,又不敢輕易造謠,于是把矛盾指向水軍的雇主。
揭密!捧過陶蘭澤的水軍和吹噓賈英豪所賣神藥的是同一批人。
賈英豪在網友心目中的形象是欺男霸女的好色狂魔。結合陶蘭澤陽光俊朗的形象,有人腦補出一部邪惡霸總潛規則陽光中二漫畫家的大戲。吃瓜黨紛紛表示磕上了,HIGH了起來。
王悅看到這無中生有的瓜,勃然大怒,一改往日風趣幽默的形象,化身“突突突”的嘲諷機關槍,替好哥們沖鋒陷陣。
這一下可把黑子與亂磕CP的吃瓜黨給惹怒了。轉頭開始跟王悅對罵。扒王悅黑料。說他有娘生,沒娘養。他爹是奸商,他是奸人養的壞種。
王悅索性關了直播間。
陶蘭澤見斷網的這麼幾天,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抵達H市後沒有回校,而是直奔王悅的學校。
等到王悅下課,在圖書館外碰面。
原本愛時髦的王悅,變得萎靡不振、滿臉胡碴,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悅哥。”
“蘭少。”
兩人好似漂泊多年的遊子,老鄉見老鄉,緊緊擁抱在一起,異口同聲:“辛苦了。”
“呃,我不辛苦,都是家裡人在操辦大事。”陶蘭澤說。
“我也一樣。”王悅。
“你……”陶蘭澤一陣辛酸,他知道王悅是個沒脾氣的,挨罵了隻會說笑化解尴尬,這次之所以開罵,完全是為了吸引敵軍炮火,替他擋一刀。事已至此,隻能全力補救。
“悅哥,我今天開直播,辟謠。”
“你要幹嘛,你可别胡來。大家現在已被别的八卦吸引,暫時忘了你,可别特地強調。萬一跟那顆老鼠屎扯上關系,牽扯出咱哥……”
“什麼?跟我哥有什麼關系。”
“磕CP的人最愛的是什麼,最愛的是帥哥啊,你哥可是校草,之前就有人瞎磕霸總高嶺之花,萬一……你受得了嗎。”
陶蘭澤突然意識到,王悅大概知道他嫉妒賈英豪,甚至隐約察覺到他對哥哥的感情。
陶蘭澤說:“我們說好要共同富裕,怎麼能讓你獨自承擔風雨。”
王悅笑道:“這算什麼風雨。反正我這麼大 ,本來就該獨立,正好趁這個機會,擺脫我爹操縱,自立更生。我跟你說,我現在也算是個小小的黑紅,網絡人設是狂帥酷拽,飛揚不羁的富二代,有的人就愛吃這口,我正好能幫人帶貨。”
陶蘭澤看着王悅樂觀的模樣,瞬間淚目,他知道王悅一直是這樣,是能在戰場上背靠背并肩作戰的哥們,是能在血流不止時,嬉皮笑臉拿自己創傷說笑話,逗人樂的開心果。
說什麼黑紅帶貨。事情肯定沒像嘴上說的輕松。
“别當黑紅。我有個好主意。”
“什麼主意。蘭少啊,你可别自殘。”
“其實,我正在幫你找媽媽。”
“媽……”王悅臉色大變,“我沒有媽媽,你别亂講話。”
“你有媽媽,你難道不想媽媽嗎。”
“她一定有自己的生活了,别打擾她。黑子們個個能征善戰,她已經受過重傷,我不能揭開她的傷疤。”
陶蘭澤本想拍一幕母子相認,用親情的正能量,抵禦網絡的寒風。然可看到王悅這幅小心翼翼、生怕驚擾所愛的樣子。他才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你說得對。确實不該揭開她的傷疤。可是,她或許也在想你。如果能找到她,要不要偷偷見上一面。”
“能在不聲彰的情況下找到她嗎。”王悅小心詢問。
“包在我身上。”網絡那一頭,陶玉清自信地說,“我跟婦聯的人熟,在她們牽橋搭線下,認識了一位學者,她準備創作一部記實文學,記錄下女性被綁架後的經曆,種種心路曆程。我覺得這件事太有意義了,自告奮勇幫她整理全國各地的相關資料。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
王悅忐忑地點了點頭:“嗯。”他在陶蘭澤的牽橋搭線下,認識了堂姐。
“你拍的那啥大爺新時尚小廣告真是太有趣了,你真的很懂怎麼逗人笑,可以多拍拍,哈哈哈……”陶玉清放聲大笑。
“嘿嘿。”王悅一直覺得自己走投無路,才接下中老年時裝廣告,沒想到有人覺得有趣,感覺心裡暖暖的。
在獨自對抗網絡黑子的日子裡,他甚至想過自/殺,那些惡毒的言語好比淬毒的刀,紮入他的血肉,撕咬他的内髒,令他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上課時間,他沒去報道,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想着柯南裡種種不可思議的緻死手段,回想着小說裡各種有趣的遺書。想着想着,又想到心愛的魔法師陶陶,猛地從床上坐起。要是他死了,害漫畫家陶蘭澤留下心理陰影,無法繼續創作,魔法師陶陶的故事就此中斷,那他可真是犯下大錯。于是他又活了過來,行屍走肉一樣活了幾天,直到陶蘭澤歸來,給他帶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