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請稍等片刻。”

陶如琢挂斷電話，問弟弟：“你要去樓梯間回避嗎。”

“不，我想聽你們倆對話。我……昨天打掃過了，躲床下好了。”

為了更好的通風透氣，陶如琢沒有買下方是置物櫃的床，恰好房客之前買的防塵簾跟他的新床可以配套。

遮上防塵簾後，陶蘭澤躲在床下，把手機關靜音、打開勿擾和飛行模式。

一切準備就緒後，母親進了屋。

他側耳傾聽，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看漫畫時，看到主角躲床下偷聽的情節。現實裡他沒有什麼機會往床下鑽，從小到大除了上學就是上課外班，唯一的娛樂是體育運動和畫漫畫，漫畫裡描繪的那種床下遊戲，根本沒人有空陪他玩。

因此他感到非常新奇。即使猜到之後的對話會令自己不舒服，仍充滿期待。

母親關切地問：“怎麼生病了。”

哥哥輕聲回答：“前陣子想要盡快出成績，休息得少。爺爺又訓了我一頓，非要我跟杜小姐在一起。那晚我沒有睡好，這一來二去就生了病。吃了藥，睡一覺已經好多了。”

“是該多休息休息。”

“嗯。”

“阿澤沒來打擾你吧。”

“他跟我說，喜歡在公園寫生。”

“你沒告訴他生病的事嗎。”

“沒必要。”

“我聞到雞湯的味道。你炖湯了。”

“是啊。”

“你一向獨立，可是人在忙起來的時候，會顧不上身體健康，是該找個對象照顧一下自己。”

“嗯。”

“你已經長大，我本不該多管閑事，但……”母親的聲音明顯在顫抖，“還是希望有人能夠照顧你，你交男朋友了嗎。”

“最近剛分手。”

“啊！”

在母親的驚呼中，陶蘭澤心髒刺痛，雖然知道哥哥這個大騙子又開始忽悠人了，依然忍不住難過。

哥哥淡定地說：“我想擺脫杜家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作為交換生，去愛爾蘭留學。想要追求杜雅言的人那麼多，她意識到我無意與她結親，自然就會選擇更适合的人選。留學的事還沒定下來，我不想走漏風聲。媽媽，你暫時别跟别人說，特别是不要讓爺爺知道。”

“留學好啊，留學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廣闊。國外思想開放，或許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對象。”

“愛爾蘭專家雲集，擁有衆多國際知名藥企的生産基地和研發中心，我沒空談戀愛，某些需求用小玩具就能解決，不需要找男朋友。”

這話實在紮心。陶蘭澤好想沖出去證明自己比小玩具強多了。

“你說的對。對了，留學的事，你告訴阿澤了嗎。”

哥哥沉默了良久後說：“我的師妹告訴他了。”

“他有沒有跟你哭鬧。”

“他已經長大了，開始學會接受人生種種不如意。”

“畢業後，如果杜小姐還沒婚嫁，你會回來嗎。”

“當然。我的人脈都在國内，回國才能得到更好的發展。去愛爾蘭隻是為了拓展眼界，認識更多同行，時機成熟的時候一定會回來的。媽，你希望我回到這裡嗎。”

“當然。現在國際形勢不穩定，你一個人在外很危險。”

“是啊。”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問：“暑假期間，阿澤經常來嗎。”

“偶爾會來。其實我大多數時間都在實驗室。我倆并沒見幾次面。”

“我去省圖找他，沒看見人影。”

“他一向貪玩，或許是出去采風了。”

“他更新很快，看樣子全情投入創作，隻是人氣依舊不怎麼漲。”

“這種事對業餘漫畫家來說太常見了，您不用擔心。”

“我擔心他讀大學後仍無法收心，把重心放在創作上。H大的課業很緊，萬一畢不了業，可怎麼辦。你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勸勸他。”

“您放心。他知道學曆的重要性。何況他雖然不愛學習，卻愛社交，好面子，羞于成績落後。一定會想方設法取得學位。”

“是啊。你們都長大了。”母親歎了口氣。沉默許久後說：“我隻求你們兄弟倆都好好的，踏踏實實過日子，平平穩穩地渡過這一生。”

“這個技術高速發展的年代，誰也無法預料未來科技發展會如何影響社會結構，無法确定讀什麼專業做什麼工作能永不失業。或許像阿澤那樣全情投入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是最優解。”

“可是漫畫家這條路太窄了。一想到那些在養殖大棚裡苦苦創作，落得一生病痛卻隻能賺底薪的孩子，我就忍不住心痛。”

“您放心，我有能力護着他，養活他。讓他無論選擇哪條路，都不用挨餓受凍，遭人白眼。”

“辛苦了阿琢。我知道，你一定能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