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琢的手機開啟震動模式,兜裡手機一直震動,他知道必是弟弟奪命連環CALL。
自從杜朗朗把他的照片曬上網,他就知道弟弟必定會問個究竟。因此一次又一次摁斷電話。
陶蘭澤見電話一次又一次被挂斷,難受得像全身被螞蟻啃噬,沖進客廳,告訴父母,哥哥去給杜朗朗當家教的事。
哪知父母不憂反喜,父親甚至得意地誇獎道:“不愧是我的兒子。這麼快就能結交杜家人,實在是太優秀了。老婆,你說阿琢會不會被杜家招為女婿,現在女生不是就喜歡他這種長相斯文的嗎。”
陶蘭澤聽後,入墜冰窟,全身打顫,憤怒地吼叫:“你自己想給權貴當哈巴狗,自己當。不要把哥哥架上火刑架。”
這句話精準地戳中陶入海的痛點,如同引爆十萬噸TNT,他操起煙灰缸就朝小兒子砸去。
陶蘭澤躲過了煙灰缸,卻沒能躲過父親的怒火。
今晚注定是他的受難日!
父親發洩完怒火後,他隻能趴在床上寫作業,母親一邊勸他好好學習,一邊暗自抹淚,他嫌棄母親令他分神,打擾他寫作業了。
在母親離開後,他又在草稿紙上畫漫畫,每次心情陷入低谷,他總會創作漫畫鼓勵自己。
漫畫名叫《歡笑之城》,可故事背景卻是露出笑臉便會受到重懲的城市。在這座城市所有人必須嚴肅地聆聽領袖訓示,必須認真且高效地完成任務,隻有活得像一個聽話的機器人才能獲得褒獎。魔法師陶陶路過這座城,看到城中人民面帶愁容,生活悲慘,當權者卻在私下裡大吃大喝,歡聲笑語,她決定用歡笑魔法來對抗壓迫者,拯救這座悲傷的城。
新的一章,城中居民在陶陶的影響下,找到生活的樂趣,偷偷露出微笑,卻不幸被檢舉揭發,執法官以受女巫蠱惑的罪名逮捕了他們。
他們關在一座壓力籠中,壓力漸漸增大,不敢呼救,不敢呼吸,呼吸困難,眼球凸出。
魔法師陶陶接到求援信後,立馬滿城尋找受困者。
平民們害怕執法官,遇到事就做縮頭烏龜,壓根沒有線索,隻有勇敢的觀察者,默默注視着城中發生的一切,
陶陶找到觀察者,詢問被抓民衆的下落。
觀察者冷冷地說:“我提醒過你,教他們學會笑容,會引來災難,你偏偏不信。”
陶陶反駁:“不能因為覺醒會遭到專治的迫害而拒絕覺醒。”
觀察者:“你說的話,有一定道理。可他們也确實被抓了,即将性命不保。嘗試走上你眼中正确的道路,是需要以生命為代價的。而最後能抵達何處,卻是未知。你聽,他們在呻吟。”
觀察者把視角交給魔法師陶陶。
陶陶看見巨大的黑暗空間變得扭曲,周圍的人如同蒙田畫中的呐喊者,痛苦到變形,眼睛、鼻孔、嘴巴、耳朵,流出鮮紅的血,喉嚨裡的喝喝聲,變成噴湧而出的鮮血,最後,一名名經受不住壓力,倒地不起。
“你還認為自己是對的嗎。”觀察者的詢問宛如審判。
陶陶悲憤交加、心如刀絞,跌入比受困者更痛苦的處境,悔恨、憤怒、無措,種種情緒紛沓襲來,圍着她質問。
她想要調用歡樂的魔法來對抗苦難,卻被悲傷的情緒擊倒……
“咔”的一聲門開了。
靜谧的夜,開門聲格外響亮。
陶蘭澤立馬收起漫畫草稿,翻出還沒寫完的作業。
聽到腳步聲走近,回頭沖哥哥喊:“哥,哥……”
哥哥走進他的房間問:“還有什麼題不懂。”
之前問過的題,哥哥已經回複答案,陶蘭澤隻是想和哥哥說說話,于是仰着頭,輕聲問:“哥,你為什麼掐斷我的電話。”
哥哥:“我在工作,不方便接。”
陶蘭澤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可他還是任性地問:“可我一直打電話給你,你就不擔心我出事嗎。”
哥哥:“老媽說,你在家寫作業。”
陶蘭澤語塞,低着頭,委屈巴巴地說“你不接我電話,我會傷心的。”
哥哥:“我接了你的電話,難道你就不會傷心了嗎。”
陶蘭澤:“那是當然。”
哥哥:“你明知我在當家教還打擾我,不怕我因為騷擾電話丢了工作嗎。”
陶蘭澤:“就接一個電話怎會丢工作。”
哥哥:“接一個電話你就能安心了嗎?我明明有回複你的消息,告訴你我在忙。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陶蘭澤一時語塞:“我……”他看着哥哥,哥哥眸光閃閃,于平日的淡漠大有不同,應該是生氣了。
哥哥:“阿澤,相信你應該知道,你該關注的重心在哪。相信你應該分得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構,不會因為看過幾篇小說就胡思亂想。”
“你……”陶蘭澤的隐秘心思被揭穿,漲紅了臉,狡辯道:“我才沒瞎想,我就是關心你。”
哥哥:“難道你嫉妒杜朗朗。”
陶蘭澤被戳到痛處“他有什麼好嫉妒的,雖然他家裡有錢,但是我書讀得更好,更有才華,也更帥。我才不用嫉妒他。”
哥哥:“你既不嫉妒他,又沒有胡思亂想,可以安心地學習了。”
陶蘭澤有千言萬語,被哥哥堵了回來。一口氣堵在胸口悶得發慌。他的哥哥,永遠是正确的,永遠是理性的,永遠不需要理解他那些錯誤的想法,失控的情緒,壓抑的心情。就像勝利者永遠不會和失敗者共情,第一名永遠不屑與末流為伍。
陶蘭澤像鬥敗公雞一樣垂頭喪氣地說:“我知道了,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别管我。”
哥哥轉身離開。
陶蘭澤恨恨地錘床,恨自己不争氣。他明明知道哥哥是什麼樣的人,卻如同飛蛾撲火那樣,懷着火熱的心沖着火光而去,心字成灰,徒留感傷。
看着寫不完的作業,陶蘭澤實在想不明白,把美好的青春浪費在高考這座獨木橋上究竟有什麼意義。反正學到的知識,往後的人生大部分派不上用場,即使努力考上大學,勉強混到研究生,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
既然學了半天,還是要當牛做馬,不如早點放棄,追求夢想。
可惜,大家都在好好學習,他要是掉隊了,必遭恥笑。特别是哥哥,一定會把他當作無可救藥的渣滓。
陶蘭澤正歎氣,哥哥已換好睡衣,拿着藥走進他的房間:“我幫你看看傷口,抹點藥。”
陶蘭澤皮鼓都被父親揍爛了,又覺得母親給自己上藥很丢人,于是自己拿着棉簽一陣瞎抹,慘兮兮地趴在床上寫作業。
收到哥哥難得的關心,陶蘭澤受寵若驚,立馬撒嬌:“好痛啊,我的皮鼓都被打爛了。哥,你看。”
陶如琢見弟弟就這麼毫無防備,大剌剌地脫下褲子,心中生出異樣感。
就像一桌饕餮盛宴擺在他面前,散發出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可這桌盛宴卻是用親人的血肉換取的。如同商纣王賜給周文王的肉餅,散發着至親血肉的味道。
這是用血脈寫成的禁忌,可對倍受壓抑的叛逆之心而言,越禁忌越有誘惑力,相似的基因,不同的個體,不同的人生選擇,仿佛另一條時空線上自我的另一種可能性。
他好想跨過時空的阻隔,去擁抱自己缺失的一部分。可一旦觸犯至深的禁忌,肉身将遭到裂解之刑。
可是,所有危險性,所有禁忌,鎖不住他躁動的心,他用棉簽蘸着藥仔仔細細地塗抹,像滿懷春心的少女,把滿腔愛意,化作溫柔甜蜜的話語,字斟句酌地寫入情書。
清清涼涼的藥,令陶蘭澤痛到麻木的皮鼓上像有螞蟻在爬,哥哥不是第一次為他塗藥,可他卻是第一次感到異常,或許和之前發生的事有關,他沒法再把哥哥當作那個一心隻有學業,禁欲戒色的柳下惠。
想起哥哥暧昧的性向,他不自覺興奮起來。雖然這樣的想法罪孽深重,可念頭一旦産生,如同怪盜闖入層層繁瑣的藏寶之地,自由地在腦海穿行,怎麼也無法驅除,隻能任由它到處亂竄,恣意犯罪。
不管他多麼想凝神清心,,還好趴在床上,哥哥看不見。隻是壓得生痛生得,很是難受。
“哥,你好了沒~”陶蘭澤心焦。
“馬上好,别急。”陶如琢的額角滲出汗來,第一次做公開試驗他都沒這麼緊張。他察覺到弟弟的反應。知道弟弟那活躍的小腦瓜,必定又胡思亂想。他真想讓弟弟翻個身瞧瞧。
可理智阻止了他。
雖然緊張,但他相當享受這種暧昧的時刻,享受這種拷内心的痛。
如果把一切都攤到明面上,反而不好收拾。
是的,他就是這麼個自私、怯懦的人。他并不像周圍人所期待的那樣理性、冷靜、果敢。
他是貓頭鷹蝶,把外表僞裝成犀利、勇猛的貓頭鷹,用威懾的雙眸隐藏自身的敏感和脆弱。
“好了。”抹完藥,陶如琢起身準備離開。
陶蘭澤雖怕哥哥發現自己不對勁,卻舍不得放哥哥離開,問道:“哥哥,你去當家教,會挑選補課對象嗎。”
哥哥:“當然要選擇能夠認真學習,經過補習後成績能有所提高的人。以免砸了我的招牌。”
陶蘭澤覺得自己就符合這個條件,想要用壓歲錢聘請哥哥給自己上課。為了實現漫畫家夢,他一直在努力存錢,存下好幾萬,決定分給哥哥一點,于是問:“哥,你給杜朗朗補一次課能賺多少錢。”
哥哥:“杜總給我開了接近高級教師的價格,一周五千元。每周晚間補習一次生物,大約兩個半小時,周末補一次數學,大約四個半小時。
陶蘭澤深受打擊:“居然這麼賺錢。”一周五千,一個月就有兩萬多,這哪裡是他出得起的價格。
哥哥:“如果一個月後不見成效,就會解聘我。所以請你不要在我的教學時間打擾我。”
陶蘭澤哭喪着臉說:“憑我的能力,這輩子都雇不起你。”
哥哥:“說什麼傻話。等你到最後的沖刺階段。我會回家給你補課。
陶蘭澤隻能點頭答應,目送哥哥轉身出門。
他再次深深意識到,自己與哥哥的差距,是無可估量的。就算他窮盡所有力氣,把命豁出去奮鬥,所能取得的成就,賺取的錢,也不及哥哥輕輕松松能做到的。
他對哥哥有愛有怨有恨,更多是心如死灰的無奈。
他倆是親兄弟,卻是存活于兩個世界的人。除了血脈相聯,再無瓜葛。
陶蘭澤看着可惡的作業,氣憤地朝地上一丢,再次創作起漫畫。
魔法師陶陶在巨大的悲傷中,流下眼淚,眼淚彙集成一灘水,淚水中的倒影沖着她喊:“陶陶,陶陶,别哭。”
陶陶哽咽,看着淚水中的倒影,說不出話來。
“陶陶,别哭。相信自己,你一定能用愛的魔法戰勝悲傷,給這座城市帶來歡樂。你可以救下夥伴們,和夥伴們一起培養愛的魔法池。
“可是敵人過于強大,嚴防死守,我們……”
敵人之所以強大,是建立在奴役和剝削之上。他禁止夥伴們相愛,讓夥伴們陷入孤立無緣的境地,在絕望之中,不得不追求績效,不得不追求敵人施舍的獎勵。可是陶陶,我們是有夢想的,當你在夥伴心中栽下希望之花的種子時,花朵就必然去尋找陽光和雨露的滋養。在疾風驟雨之中,探尋生存之道,在泥濘迂曲的道路上,堅持夢想。陶陶,你不是一個人在尋找幸福的道路。夥伴與你同在,相信自己,相信夥伴!”
備注:實驗室糾葛純屬YY,如有BUG純屬劇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