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麒明顯想讓她出去,他烏黑的眼睛甚至都擡了起來,很快地看了一眼謝橘。
他的這個眼神讓謝橘開心,十分開心,開心的程度出乎謝橘自己的意料。她甚至将這個眼神兒與他之前那讓人心弦一顫的“嗯”的一聲聯系在一起,唇角就忍不住勾了起來,發現自己十分喜歡捉弄眼前這個英俊的青年。
他讓我在情感上十分滿足,謝橘在心裡尋思。我很喜歡這麼折騰他,折騰他好像特别有意思。
“按兩下,調檔成暖風就行了,熱風頭皮會疼。”她無視他的眼神兒,催促他說道。
陸思麒無奈,隻能當着謝橘的面調開吹風筒,嚴格按照謝橘的指示,調出來暖風,然後他對着自己的頭發吹了過去。
長長的胳膊有力地在謝橘眼前舒展,削薄但卻寬闊的後背延伸在她眼前,一種生疏的男性的存在擠滿了洗手間的空間,讓這個她住習慣了的地方,有一種别樣的感覺。
謝橘眼睛就仿佛定在了吹頭發的陸思麒身上一樣,一動不動。
哐當一下,吹風筒掉在了洗手台上,把謝橘吓了一跳。
陸思麒連忙撿了起來,滿臉羞紅地說道:“我、太不小心了。”
他試圖将電吹風按起來,但是不知道是摔壞了,還是怎樣,電吹風半天沒有動靜。謝橘走到他旁邊,将電吹風拿過來,伸手按開了,暖風輕輕地吹起,謝橘擡起眼睛看着他:“來吧,我給你吹。”
陸思麒意出望外,呆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她,呆呆地轉過身,愣頭愣腦地将後背對着她。
謝橘:“你這麼高,讓我怎麼吹?”
陸思麒聽了,立即整個蹲下身子,頭頂剛好在她腰部,讓她可以不費力舉起胳膊,就能給他吹頭發。
謝橘将暖風對準他短短的頭發,一隻手輕輕地插進他的頭發縫隙中,另外一隻手微微晃動吹風筒。他的發茬又粗又硬,頭發如果彰顯個性的話,這青年就是個性格剛硬的男人。謝橘的手指細細地在他的發絲之間梳攏着,她細膩的手指跟粗硬的發茬相觸,那觸感太過鮮明,謝橘發現自己還挺喜歡的。
她吹到他耳朵旁邊的時候,發現他的耳朵後面有個半指長的疤痕,手指不由得一頓,關了吹風機問:“這裡是怎麼回事兒?”
陸思麒沒有回答。
謝橘的手指按在那個疤痕上,輕輕地碰了碰,她感到随着自己的碰觸,陸思麒的耳朵肉眼可見地紅了。謝橘盯着那紅潤,又看了看蹲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僵硬的肩膀,突然微微彎下腰,湊近了他的那道疤痕,說話的時候,呼吸吹在他的耳朵上:“這條疤痕是怎麼回事兒?”
陸思麒還是沒有回答,他的身體像是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整個人動也不動。
謝橘看他不動,唇角勾了勾:“是小時候跟人打架打的嗎?”
陸思麒隔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聲音有些嘶啞,而且帶着一絲僵硬的隐忍:“不是。是小時候我、養的豬走丢了,我出去找,不小心掉到溝裡,被樹枝刮的。”
“豬怎麼還會走丢了呢?我家也養豬,豬不都是在豬圈裡嗎?”
陸思麒沒回答,他的頭呆呆地怔着,任憑她的手在自己耳朵後的疤痕那裡搔,他的腦子嗡嗡地,幾乎什麼都想不清楚,就隻有她細膩的、散發馨香的手指在自己的耳後,距離如此之近,他微微側過頭,就可以将臉頰挨在她馥郁芬芳的手腕上……
但是他不但沒有将臉頰挨在她的手腕上,甚至頭還微微地垂下,耳朵上的紅暈顔色越來越深,好像發燒了一樣,隔了好一陣才低聲說道:“我家沒有豬圈,我小時候,豬跟我住在一起。”
謝橘的手指原本輕輕地觸在他耳朵後面的疤痕上,聽了這句話,突然用力捏了他的耳朵一下,捏得陸思麒“啊”了一聲,吃痛地仰起頭看着謝橘。
他見謝橘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是帶了怒氣,像是嗔又像是開玩笑地說道:“哦,你跟豬睡在一起啊?”
說完這句話,她将吹風筒輕輕地放在洗手台上,轉身出去了。
陸思麒一直等到衛生間的門發出嘩啦一聲,才明白謝橘的意思。他急忙站起身來,将吹風筒收好,有些着急地追了出來,對着已然躺在床上的謝橘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橘翻了個身,把後背對着他。
“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他顯然十分着急,湊近謝橘的床邊,聲音裡的着急如果有形有質,這會兒就已經死死地扒在謝橘的身上了:“我、怎麼可能把你跟豬比呢?你比、豬……多了。”
謝橘翻了過來,黑眼睛盯着陸思麒:“我比豬怎麼了?”
“沒、什麼。”他這麼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似乎生怕謝橘不信,甚至矮身蹲在了謝橘面前,目光跟她同一水平線上,跟她仔細地解釋道:“我家小時候沒有豬圈。其實也不光是我們家,我們那兒都一樣,豬是最值錢的家當,誰都不舍得讓豬住豬圈,怕丢了。我——沒有把豬跟你放在一起比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