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緒很不穩定,一直嚷嚷着讓你撈她。”
“開什麼玩笑!”展澈火了,“她當這是美國呢,有錢就能保釋!這是中國!”
小警察愣愣看着他。
展澈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忙道歉:“麻煩你轉告她,中國是人人平等的國家,明星沒有特權,這裡對吸毒0容忍,讓她一定要見我,我才能幫她!”
小警察一口答應:“好,你等着。”
再出來,他就讓展澈進去了,灰牆鐵窗,任何電視劇都拍不出的肅穆,Ruby在這樣冰冷的灰牆和鐵窗之間,流着淚瑟瑟發抖。
“我是不是當不了明星了?”
“她們說我當不成了……”
“是不是?展澈是不是!”
展澈痛心地問:“你為什麼要吸毒?”
聒噪的Ruby一下子啞巴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展澈壓抑着怒氣,“誰教你的?”
Ruby垂着腦袋。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吸了嗎?”
Ruby搖頭:“不吸……我進不去他們的圈子。”
爛透了的好萊塢,既是天堂,也是地獄。展澈回想那段灰色的日子,Ruby總是罵他沒出息,怪他管着她,現在呢,她把自己折騰成這樣:“這就是你要的自由嗎?”
Ruby的臉唰地白了,接着,又漲紅:“喝酒、□□、抽大麻,洛杉矶的派對不就是這樣嗎,大家都一樣,我有什麼錯!”
展澈看着她有些瘋癫的樣子,她才二十歲,還沒看遍這個世界的美與善,已經嘗夠了苦與惡。
“是中國人多管閑事,”Ruby恨恨地說,“是中國毀了我!”
“你明知道,”展澈堅定地反駁,“這不是中國的問題。”
有問題的是美國,是病态的好萊塢社交圈,是她。
Ruby咬着嘴唇,像一頭絕望的困獸。
“最多十五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出去有什麼用,”Ruby擦着不受控制的鼻涕眼淚,“什麼都沒有了。”
“我希望……”雖然艱難,展澈還是說,“你能去強制戒毒。”
強制……什麼?Ruby難以置信地瞪着他。
“無論你将來做什麼,首先得是個人,如果你這麼吸下去,早晚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他說得對,但Ruby本能地抗拒:“我就不該來中國,不該來找你!”
“不來中國,”展澈的聲音有些抖,“說不定哪天,在哪個酒吧的後門,哪個汽車旅館的洗手間,哪個肮髒的角落……”
他沒有說出那個詞,但Ruby知道,他們在談論死亡。
“你是個舞者,Ruby,世界級的舞者,”展澈痛惜她的青春,她的才華,“你要相信,自己有未來。”
未來,Ruby眼中閃過微不可察的光亮,那是急待點燃的、小小的希望。
“把毒戒掉,從頭開始,”展澈向她伸出手,“我們陪着你,你不是一個人。”
Ruby想抓住那隻手,但沒有勇氣。
探視時間到了,警察要領Ruby回去,她站起來,問了最後一個問題:“舉報我的,是忽地笑嗎?”
展澈一臉茫然:“怎麼可能,她……”
“她知道我吸毒。”
展澈愕然。
“就因為這個,她才沒簽我。”
展澈目送着Ruby離開,身體是熱的,心口卻冰涼。
晚上忽地笑落地蕭山,馮談談去接的,到了酒店,展澈在房間等她,沒開燈。
“展澈?”忽地笑放下手機。
展澈從沙發上起來,面對着她,隻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你知道Ruby吸毒。”
他不是疑問的口氣,于是忽地笑沒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
忽地笑說不清,或許是不想傷害他,或許是不想傷害Ruby,或許隻是不想成為他們之間的“壞人”。
總之,她沒說出口。
“我問你呢,為什麼不告訴我?”
忽地笑摸着房卡想開燈,展澈過來抓住她的手:“為什麼不告訴我!”
忽地笑被抓疼了,但忍着沒出聲。
“你如果告訴我,我……我……”他什麼也改變不了。
明知道什麼也改變不了,還是要遷怒于人。
“姐我那麼信任你……”
“你為什麼不問她?”忽地笑輕聲說。
展澈怔住。
“她做的事,你不去問她為什麼不告訴你,”忽地笑顫抖着,“卻來問我。”
一瞬間,展澈清醒了,他是在強求一個不相幹的人,把自己的無能為力投射到最愛他的人身上,因為被愛着,所以才有恃無恐。
忽地笑掙脫他的手,扭身拉開門,展澈突然生出一種恐懼,怕她要離他而去:“姐我錯了!”他追着她,從背後攬住她的腰身,用力摟進懷裡,“别走!”
“你瘋了!”空蕩蕩的走廊,幸好沒人經過,忽地笑推着他回房間,砰地拍上門,“萬一被看到……”
展澈擁過來,焦急的,想要親吻,想要證明自己的愛,這時忽地笑的電話響,她搡開他,拿起手機。
是《曲水流觞》劇組,展澈拿到了那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