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澈一邊錄綜藝一邊在杭州周邊瘋狂試戲,大大小小的劇組跑遍了,許多當地群演都認識他,見面都親熱地叫一聲小展。
七月的橫店暑氣蒸騰,展澈戴着墨鏡口罩,到一個叫《曲水流觞》的劇組,聽名字就是個古裝劇,拿到台詞正在背,一扭頭,瞧見一個熟人。
對方也瞧見他,一對笑眼兒瞪圓了,轉身想走,被展澈一把摁住肩膀。
展澈碾着牙:“又見面了,nia pia!”
“展、展澈……”
“你認識我?”
“現在誰不認識你啊,出發吧兄弟周周播,播完還重播,贊助商廣告每半個小時播一次,打開電視全是你的臉。”
“那你還騙我?”
“我、我沒騙你,”笑眼兒死鴨子嘴硬,“我也讀錯了!”
“你讀的nia pia?”展澈又不是傻子,他要是讀的nia pia,導演們早笑炸了,也不會對自己發那麼大脾氣。
笑眼兒不吱聲,好半天,終于承認:“我就是……逗逗你。”
承認就算了,展澈放開他,專心背自己的台詞。笑眼兒看他不是個窮兇極惡的人,就沒走,問他:“你都那麼大名氣了,幹嘛還來遭這個罪?”
“積累經驗,熟悉片場,認識認識人,”展澈說,“要是沒點名氣,我這種沒資曆的外國人,連面試機會都拿不到。”
笑眼兒沒想到他這麼坦誠,湊過來:“剛才有媒體探班,他們說這劇會爆!”
“是嗎,”展澈不在意,“爆不爆的看命,順其自然吧。”
他倆挨着看台詞,看着看着,笑眼兒也有個不認識的字,問旁邊的人,人家沒告訴他。
“沒帶手機?”展澈問。
笑眼兒苦着臉:“沒電了。”
展澈以德報怨:“哪個字?”
“不用了……”
展澈看着他,笑眼兒隻好把字指給他。
展澈已經不是兩周前的展澈,這兩周,他苦心研讀修仙、仙俠、武俠、玄幻各類網絡經典,已集古典小說用語之大成,隻看了一眼:“讀ao,鳌頭。”
笑眼兒将信将疑。
沒一會兒,他進去試戲,展澈在外頭醞釀情緒,突然身後一陣爆笑,隻見笑眼兒紅着臉狼狽出來,瞥了展澈一眼,灰溜溜走了。
下一個是展澈,他從進棚就拿着角色的範兒,剛才他說得沒錯,跑劇組最練功夫,還有臨場狀态,一場戲下來絲滑流暢,再加上他的名氣,幾個導演誇個不停。
“台詞真不錯!”
“就是,一點聽不出是外國人。”
“還說呢,比不少中國人都強。”
“剛才那個鼈頭!”
說到這兒,導演們哈哈大笑。
“bie……頭?”展澈沒聽懂。
“你前頭那個,把鳌頭讀成鼈頭,笑噴了!”
笑眼兒到底是沒相信他,展澈想起小說裡常看到的那句話,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更體會到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
展澈從劇組出來,馮談談來電話,聽聲音鬼鬼祟祟的:“喂老闆,就剛才,Ruby讓人帶走了!”
“帶走了?”展澈出來試戲,天熱,讓馮談談留在節目組。
“有人說……是便衣。”
“便衣是什麼?”
“就是警察!”
展澈覺得不至于:“我這就回去了,見面說。”
他叫了個車返程,在劇組曬得厲害,一吹空調舒服得睡着了。等醒來微信已經爆了,有馮談談發的、忽地笑發的,還有出發吧工作人員發的,說的都是一件事:迅速和Ruby切割。
展澈愣了,想到剛才馮談談說的“便衣”,立刻打開微博。
果然上熱搜了,警方通報:美籍在華藝人露比(Ruby)杭州吸毒被抓。
吸……毒?展澈盯着那兩個字,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但他馬上認清現實,在美國,這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手有點抖,腦子亂了,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忽地笑。
“姐!”他打電話過去。
“我在去杭州的路上。”忽地笑的行動比他的想法更快。
展澈心裡有底了,稍稍松弛下來。
“試戲順利嗎?”
“啊?”展澈心思不在這上,“挺順利的。”
“順利就先回北京吧。”
“為什麼?我得去拘留所……”
“展澈,”忽地笑打斷他,“這種時候不要和Ruby扯上關系,尤其是你。”
展澈知道她說的是對的,他和Ruby一樣是美國籍,一樣是世界冠軍,跳同一種舞,參加同一個綜藝,她們有十年交情,有一個待爆的cp,如果Ruby吸毒,那麼他呢?就算他不吸,衆口铄金也會讓他吸,粉圈有個專門的詞,叫“共沉淪”。
他現在跑都來不及,怎麼還敢往上湊,“Ruby在中國隻有我一個朋友,”展澈不是袖手旁觀的人,“這麼大的事,得有人管她。”
忽地笑說:“她有公司。”
吳在也嗎?展澈冷笑。
“姐,”他懇求,“你幫我查一下,Ruby在哪個拘留所。”
忽地笑沒說話,電話挂斷,五分鐘後,拘留所的地址發過來。
展澈直接過去,第一次和公安機關打交道,他有點緊張,還好中國警察很有人情味兒,考慮到Ruby是外國人,沒為難他,讓他在接待區等着。
很快,一個白臉小警察出來:“她不見你。”
展澈擰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