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在這裡,爵士!”撒歡對着鏡頭揮手。
屏幕裡是爵士大到變形的圓眼睛和粉鼻子,醜醜地沖她喵喵叫。孟太太從後邊過來,抱起它,揉着他的小腦袋:“爵士很棒哦,一直陪着Isabella,情緒價值給足了。”
“生了嗎,幾隻?”撒歡問。
“四隻,都很健康。”
“我們爵士當爸爸啦!”
“喵嗚!”爵士驕傲地伸着爪爪。
“你月份越來越大了,爵士就先在我這邊吧,讓它幫Isabella帶帶孩子,”孟太太笑着說,“我看它挺适應的,你想它了随時視頻。”
“謝謝親愛的。”撒歡用睡衣帶子逗着爵士。
它從孟太太手裡鑽出去,不一會兒叼着一隻小奶貓回來,放在屏幕前給撒歡看。怎麼說呢,孩子的顔值既不随爸也不随媽,在布偶和狸花間找到了一個尴尬的平衡,乍看像個胖老鼠,灰秃秃一坨。
“真……可愛!”自家崽的孩子,昧着良心也要誇。
“喵!”看來爵士也覺得可愛。
它從桌上跳下去,又叼來一隻,這隻更醜,像是小學生不小心打翻了調色盤,長得雜七雜八,怪潦草的。
“這隻……更漂亮!”
“喵喵!”爵士在媽媽的誇獎聲中迷失了自己,又下去叼。
第三隻好看點,白的,臉上有幾縷張飛似的花紋,這時鏡頭外一聲撕心裂肺的“喵嗷”,吓得爵士瞪着眼睛僵在那兒,不敢動。
Isabella發威了,撒歡和孟太太笑成一團。
爵士乖乖把寶寶一隻隻叼回去,挨沒挨打不知道,反正是老實了,蹲回鏡頭前沉默不語,隻是一味地舔爪。
和貓貓視頻完,撒歡嘴角的笑漸漸淡去,無聲的,化成一縷歎息。
容翮跟她說了公司的事,兇案、股價、資金鍊,她小時候看過不少商戰劇,可還是不理解,為什麼一個高層出問題,會連累整個公司破産。
那天容翮少見地和她相對而坐:“我們是夫妻,公司的情況你應該知情。”
撒歡隻是愣愣看着他。
“警方調查的差不多了,殺妻滅門案,性質太惡劣,會出通報。”
通報一出,股價崩盤,股民踩踏,跌停甚至退市,這幾天已經有高層在套現跑路,容氏風雨飄搖。
“你那個副總……他為什麼要殺妻?”
容翮沒想到她首先關心的不是家裡的财産,而是區大山案的細節:“他老婆比他小二十多,懷疑是出軌。”
“他自己怎麼說?”
“他不認罪。”
“或許真不是他……”
“他老婆的頭在他家冰箱裡。”證據确鑿。
撒歡捂住嘴,有些反胃。
“他先殺的嶽父母和小舅子,他老婆報過失蹤案,沒幾天他把老婆也殺了。”
聽起來聳人聽聞,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嶽父母的頭已經找到了,也在家裡冰箱,現在隻有小舅子生死未蔔,警方認為大概率已經遇害。”
“他小舅子,和父母住一起?”
容翮點頭,又問:“你怎麼知道?”
一起失蹤,那應該是住一起,“區大山和他嶽父母住得近嗎?”
“好像住對門吧,”容翮煩躁起來,“你怎麼淨關心這些沒用的。”
“這個案子不是公司危機的核心嗎,為什麼不關心?”
“這是警方的事……”
“要破産的是我們!”他們自己不上心,警方難道會管他們的死活?
“我已經焦頭爛額了,”容翮抓了抓頭發,“我下周去阿布紮比找錢,如果順利,公司還能拖一段。”
阿布紮比,兩人愛情開始的地方,如今卻讓他們心情沉重。
這時電梯響,是容媽媽回來了,這幾天她一直在外邊跑,連每天的腹肌撕裂都停了,看着老了好幾歲。
“媽,累壞了吧。”
容媽媽頹然坐在沙發上。
“吃飯了嗎?”
“吃不下。”
“我讓阿姨給你炒幾個小菜。”
容媽媽搖頭:“她做菜太油了。”
撒歡沒說什麼,給她倒了杯水,去廚房,小蔥、雞蛋、肉末、青菜,隻放了一點油,做了個醬油炒飯,熱騰騰端到她面前。
“多少吃一點,這時候身體不能垮。”
容媽媽低着頭,拿起勺子。
撒歡陪着她,看她一口一口,把一盤子飯吃完,見她還是不擡頭,擔心地問:“哪兒不舒服,媽?”
“沒有,太好吃了……”
她的聲音抖得厲害,撒歡攬住她的肩膀,容媽媽順勢靠向她,撒歡能感覺到,她臉頰貼着的地方,衣服濕了。
那麼堅強的一個人,竟然落了淚。
“老臉都丢沒了……低聲下氣上門,到處受氣……”
撒歡靜靜聽着她說,溫柔地捋她的肩膀。
“什麼姐妹、朋友……大難來了各自飛……”
她這個脆弱的樣子,讓撒歡覺得,他們這個家可能真要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