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佩啊,姑姑帶你去皇宮玩兒,你去不去?”
自從前幾日遇到那位要以身相許的書生之後,司佩便被吓得不敢獨自出府,眼下方墨池不在樸安,更是不敢上街。
她自己雖然向來喜歡粘人,但也隻粘自己喜歡的人,譬如偶爾待她還不錯的姑姑,譬如有求必應的方墨池。
突然之間冒出一個咋咋呼呼的書生,張口閉口就要以身相許報答救命之恩,想想日後若是與他形影相随,花前月下,心中不可謂不抵觸。
她雖随着溯水看過不少話本,聽過不少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可她從不抱有什麼妾意,故而也不會去稀罕什麼郎情,自是對這天外奇緣頗為郁悶。
再者,家中管教甚嚴,若是知曉她私定情義,可不得打斷她這一雙好好的狐狸腿。
為了她這雙狐狸腿能夠繼續上蹿下跳,自是不敢去恭維什麼以身相許的書生。
偏偏書生又是個認死理的主兒,刻闆而又不知變通,端的是理不清的一團亂線,麻煩得很。
在府中閑置的這幾日也是無趣得很,隻天天學着君子華在湖中釣魚消遣。
此番受邀遊玩,顯然是有些心動,她轉頭望向站在身後的溯水,留了個沒什麼用的心眼:“有好吃的嗎?”
“有!”她頓了頓,笑道:“但你大概吃不到。”
司佩癟了癟嘴,興趣乏乏,重新看向湖中的浮漂:“那我不去。”
“哦?”溯水擡步上前,微微彎腰,伸手捏着司佩的衣領,稍一用力便将她提了起來。
司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随手丢了釣竿,乖乖站好。
溯水将手撫上司佩臉龐,指尖自她的眉毛處慢慢移至她的耳朵,直令她後背發涼,身子忍不住發顫,果不其然,聽到溯水涼飕飕說道:“欸,聽說獸耳好吃,狐狸耳朵你吃不吃?”
聞言,司佩立馬往後退開幾步,眨巴眨巴眼睛,微微向前探出脖子,小心翼翼反抗:“我要去找你大哥告狀。”
“哦。”她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翻手變出一把剃刀,憑空對着司佩的眉毛比劃着。
司佩見狀暗道不好,連忙雙手護住眉毛,欲哭無淚,十分委屈:“姑姑……”
“姑姑還會害你不成。”
看着溯水那和藹勾起的唇角,又看着她手中那把蠢蠢欲動的剃刀,心懷懼意的咽了口口水,暗想信你個鬼,嘴上還是乖巧:“不會害我?”
溯水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于是,司佩再也忍不住了:“姑姑,你别這樣,我怕。”
“乖,不怕,有姑姑在。”
正是因為你在才怕啊!這話她也就隻敢心裡想想,不敢真的說出來,就,隻是想想而已。
雖說溯水她的确不是一個憐香惜侄女的人,但也确實不曾對她多加荼毒。
也隻是讓她能看能聽能聞,卻不能動不能吃而已。
不過這對司佩而言,卻也是一種變相的折磨。
但溯水也不管她舒不舒服,亦或開不開心,暫且憑着長輩的身份壓她一壓,先辦正事要緊。
若說現在姜國皇宮裡妃子宮人們最歡迎的人,莫過于那所謂的深水道長了。
自從溯水與君子華第一次入宮之後,他們的姿态樣貌便成了大多數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每每談及那位紫衣的道長,皆是面露春心,桃花蕩漾。
這不,一紅一紫的身影再度駕臨這皇宮之中,小宮女們紛紛聚衆遠遠觀望,嘴裡總是一些贊美之詞,卻是全然與溯水無關。
走在前頭的溯水忽的停了腳步,君子華也順勢停下,距她也就一步之遠。
溯水轉過身來,微微抿着唇瓣,視線在他臉上遊移片刻,啧啧了幾聲:“啧啧,你這幅皮相,倒也的确生得不錯。”話落,又看了他幾眼,這才轉身繼續走着。
皮相……
君子華嘴角微抽,心想着評價一個人的相貌,這般用詞是否有些驚悚了,他不太确定:“這是在誇我?”
她悠悠開口:“那就要看你怎麼想了。”眼看快要到安甯公主居住的宮殿,又補充了一句:“待會兒你在殿外守着,吾去問她要樣東西。”
君子華也沒說什麼,跟在她身後走着,卻在她将要步入宮殿之時,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叮囑道:“小心些。”
溯水愣了愣,繼而轉身笑道:“不礙事,上次隻是意外。”
她好歹也是一位名正言順的上神,修為再怎麼不濟,也不至于讓吾曲一個小小上仙随意拿捏,若非上次并未防備,哪能讓她輕易創傷。
她微微颔首示意,轉身步入宮殿。
又如上次一樣,吾曲遣散了宮人,單獨會見溯水。
不同于上次見面時的嚣張跋扈,再見倒有了幾分憔悴低落。
見溯水依舊一幅雲淡風輕模樣,正站在自己身前三四米遠處,她強打起精神,語氣桀骜:“你覺得,你有幾分可能,拿走我手中的弑神錐。”
溯水此行為何,她心下十分清楚。若不是為了給那安容歌消除咒術,來奪這弑神錐,還能有什麼?總該不是,來和她叙舊聊天的。
“比起讓本上神親自去拿,本上神更想知道的是,你有幾分可能,雙手奉上。”她比吾曲稍高一點,相對之下,氣勢要強出許多。
吾曲冷笑,翻手祭出弑神錐,冷聲道:“半分也無!”
語罷,揮手便要朝着溯水襲去。
看着漸近的吾曲,溯水心下歎息一聲,垂下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