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床上等着,”席沐寒說:“把薄毯披肩上,哦,遮一下頭發,嗯,對,就這樣,乖狗。”
席承照做着,心裡面咆哮:才不是狗!
席沐寒按着灰狼的頭,貼着窗戶下的牆壁蹲了下來,從外面看不到她們,但能看到巡房最裡面的那張窄床。
她在這裡待的時間不久,眼睜睜看着最上等的環境,那些紙醉金迷的派對和自己無關,跟隻喪家犬一般擠在這麼個差勁的地方。
比起孤島,是好一些。
可是……
巨輪上的富人們三三兩兩走得差不多了,司冰跨着步子走上甲闆,好聽的踢踏聲應該是提琴腰的皮鞋發出的,司冰走到一層,停了下來。
剛開始,是打算放她們走,可是……
司冰在窗前停下,躊躇了會兒,沒再大跨步,挪着步子到了門前,擡起手,将上面的斜杠插銷拔了下來。
推開門。
來了。
席沐寒屏住呼吸,盡可能地裝做沒有動靜的死物。當然在她意料當中,司冰的視線牢牢鎖在那張床上的人身上,并沒有發現她們。
不知道司冰到底想幹什麼,不過最重要的是保命。
雖然她不介意跟司冰有一段什麼。
但是如果……
萬一死了呢。
其實死也沒什麼可怕的。
席沐寒想到在礁石上享受血液流淌幹淨的那一晚,蒼白的臉上似乎有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席承,是改了她命數的人。
讓她一個無神論者,在和一個兩個的怪物相伴。
司冰走近窄床,留給他的是一個披着薄毯的纖細的背影,司冰看到‘席沐寒’歪着身體跪坐着,漂亮的魚尾裙鋪散在床沿,一部分落在半空,漂亮又夢幻。
“人魚小姐,你一定不知道我多想念你。”司冰的中文算得上流利,說話的時候,眼裡閃着期待的光,“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人魚?”
司冰眼中閃着期待的光,說話的語氣盡量禮貌。
即使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想,隻要她親口回答了,他就會禮貌地跟席沐寒說‘再見’,然後親自送她和她的弟弟還有寵物狼到岸上。
‘席沐寒’渾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候才意識到,席沐寒讓他穿這裙子的目的。
怎麼不直接說啊,就說是為了不讓自己涉險,讓他來裝席沐寒,當面直說他也是願意的,怎麼非要這麼不明不白的哄他來當靶子。
席承不敢回頭。
聽覺放大到最高敏度,席沐寒和灰狼已經摸着地闆,屈膝踩着地毯,爬到了門口。
席沐寒已經算好了最近和最快的上岸路線,這半面沒有人特意值守,是司冰安排過的。
更不敢往後想司冰到底要幹什麼。
手腳并用地爬到樓梯間,這點距離對于以前的席沐寒根本不算什麼,現在卻耗盡體能一般氣喘籲籲,渾身冒汗。
灰狼着急地用頭拱她的手,想托着她,為席沐寒借點力,可是灰狼的體型實在不算大,試了兩次都沒能把席沐寒給扶正,席沐寒用力喘了口氣,站起身準備往前爆沖。
“你去哪兒?”
岸上是剪裁漂亮的植物,是席沐寒的希望。
可這空蕩蕩的綠地上,突然出現一抹刺眼的白,還有别的兩道色調。
洛禾帶着兩位美女助手,從一棵巨大老樹後走出來。
席沐寒以為到了岸上,就能回去了。
她沒什麼打算,至于回不回組織,在不在那裡養傷,會不會因為現在體弱而變成組織裡的養料,席沐寒都還沒來得及細打算,就被洛禾攔在這裡。
“抓我回去?隻帶兩個人怎麼夠。”
在洛禾三人身上打量一遍,席沐寒顯露出不屑的目光,脊背挺得筆直,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個人不好惹,就算是受傷了,多年做任務殺人不眨眼的氣場還在。
這時候本來就弱,已經不适合使用示弱那一套了。
這人,大概是那晚救治自己的人。
席沐寒笑,提着一口氣,如果近了觀察,那席沐寒額角上細細密密的汗會出賣她的身體狀态。
洛禾看着她,仔仔細細地看着。
亞洲人,長發,瘦高,說話冷的難聽,這麼個人,司冰看上的?
他從白色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藥盒,迎面朝席沐寒走過去,丢進她懷裡,說:“早晚兩次,按時吃藥,别沒回你該回的地方,就因體力不支死在半路了。”
說完,洛禾頭也不回的走向巨輪。
奇怪的人。
灰狼嗅嗅盒子,說:“沒毒啊,還真是藥啊?”
确實是。
席沐寒邊跑邊扣着盒子上的鋼印标識,是效用很好的消炎藥和外傷藥。
灰狼跟着席沐寒,四隻爪子快速地走就能跟上席沐寒奔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