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車窗玻璃敞開大半，俞棠腦袋枕着後墊眼睛盯着窗外。

外邊的景物馬不停蹄往後跑，熱風鑽着窗口嗖嗖往裡刮。

宋賀掃了眼窗邊被吹成大背頭的臉，還好他的臉生得俊換個人都撐不住這種油膩發型，見俞棠還是眼不帶眨盯着窗外很投入，他随口問了句。

“你觸景生情？”

“還沒到呢觸什麼景。”俞棠沒看他仍盯着外邊跑的路，扭了扭脖子湊近了窗口，“我暈車得盯着窗外看，也要開窗吹着呼吸外面的空氣。”

“不然會反胃吐。”

他偏過眼看了看舒舒服服靠着刷手機的宋賀，歎了歎氣，身體裡外是換了的，暈車症倒是一點也沒換掉。

“哦。”宋賀瞧了眼他臉色，稍微能看出他沒什麼精氣神。

俞棠羨慕不暈車的人能在無聊的路途中刷手機，還有能吃東西的和聊天的，他這種暈車的就不行，做其他的事簡直是煉獄般的折磨。

一聞到車肚内的汽油味和皮革就惡心得不行，上到車裡就要敞開窗對着窗口吹才能緩和下，他特别受不了車肚全閉上，然後開空調的。

還有一種路途出狀況塞車的，一會兒停一會兒動跟超市門口的搖搖車一樣，通常撐不了幾分鐘就能兩眼翻白吐一地。

“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還有大概半小時。”前面的司機轉着方向盤回答道。

司機隻送到鎮上，宋賀直接叫送到村裡加錢，旁邊的俞棠想說找輛摩托，但司機看在他們是學生沒有要多收，還比另打摩托少五塊，他便沒出聲說。

“你們學校沒放假吧，”司機打着方向盤抽空看了眼後視鏡裡的人，“請假回的家啊？”

“嗯。”俞棠應了聲，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頓時身心一陣舒服有種真正回家的感覺。

旁邊的買果子的小攤沒變和以前一樣，商店到是有幾家變樣的從手機專賣店變成了賣衣服鞋子的，還有開了十來年的超市突然沒了半邊，一半四周圍着竹子架裝修着。

宋賀此時已經挪了眼也看着外面的景色，眼前的建築外表主打各自的風格，高低不齊瓷磚色各異，紅的黃的藍的，旁邊也沒幾人也沒幾個攤位，慘淡。

過了兩分鐘車子開過一截橋前面已經沒有擺攤的，店鋪大多都是五金店再漸漸沒有了隻剩路旁的自建房，車子往右拐進了一條隻剩兩邊圍着山的水泥路。

“這片進過幾次，挺山的。”前面的司機突然說，跟着路左拐右繞。

宋賀也覺得挺山的，四周都是茂盛的竹子和樹，滿山遍野一片綠色看着眼睛很舒服。

進入鼻口的空氣異常新鮮能聞到樹木的氣味，他很少接觸到這種大自然的環境，除去寒暑假父母帶去旅遊去的著名山脈山洞山窪水簾洞之外，幾乎都是處在高樓林立枯燥的城市裡。

“也不怎麼山吧，過了這段後面都是平地了。”俞棠看着窗外說。

過了半分鐘确實如俞棠所說是平地，大路也寬敞不少，大路兩邊都是廣袤的田地，裡面種的都是綠油油大片的水稻苗，田裡水很充足，如一面無邊碧綠的鏡湖，倒映着西斜的落陽與霞彩。

很美，充滿了田園的氣息。宋賀媽看到此番美景大抵要喊着定居于此。

俞棠從上了高中他就沒怎麼回來了，現在看着外面有種久别重逢的感覺。

過了挑花村的村門，俞棠跟司機說還坐他的車回去，村裡沒有車可以打，班車倒是有，但固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天隻有一趟。

“你們不是回家的啊？”正打着彎司機轉頭看了眼他們兩個，俞棠慶幸不是懸崖峭壁的山路，不然這會兒沒準已經屍骨無存。

“不是。”俞棠回答完看見了前面的小平樓，支起了腦袋對司機說，“到前面的路口放我們下就行。”

車停到小路邊俞棠跳下車甩了甩枕得發麻的後身，又扭扭發酸的脖頸一連通下來跟做了一套全體廣播操，精神抖擻一整天。

宋賀看了看周圍，四周都有樓房高低錯落，每家前面都有一小片空地，旁邊有延伸出去的小道，還能聽到鄰近的家禽雞鴨聲和狗吠，路邊的竹林間也傳來清麗的鳥聲。

“就是前面這屋。”俞棠指了指前面的一層小平樓轉頭看宋賀。

“可靠？”宋賀看了眼他。

“當然，李叔在這片可是出了名的，”俞棠給他普及道，“我們村裡小孩有個什麼都叫他幫忙，算八字算命起名字作法的事都叫他。”

前面目測一米四的男孩揮着掃帚趕着一群小雞，他轉過身看見來人一臉驚訝。

宋賀見俞棠笑起，跟前面的小孩打招呼，“小六子，吃飯了沒？”

小六子更驚訝了，前面一個面生的人喊他在家裡的小名。

俞棠見小六子的表情才突然反應起來，他在現在的身份是宋賀。

“沒，”小六子驚訝歸驚訝還是禮貌回答面前不認識的問候，他拿着掃帚當拐杖走過來，瞧幾眼問候他的人，轉問旁邊的俞棠，“俞棠，你什麼時候回的？”

“剛剛。”宋賀回答。

“李叔在家嗎？”俞棠往門口看去，也不管誰是誰了。

“他在房間裡，你進去就看見他了。”小六回頭指客廳大門旁邊的房間，又轉回看了眼他們，帶他們進到裡面站在門口敲門帶喊。

“阿叔！有人來找你了！”

宋賀被他突然吼得一愣，俞棠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如常，他都忘了李叔耳聾的茬，笑了笑說，“嗓門越來越響亮啊。”

“不這麼喊他聽不見。”小六子笑了笑。

沒幾秒門打開了，俞棠和宋賀有些吃驚，這扇木制的門居然是電子控門。

俞棠拍了拍小六子，“這扇門高科技啊！”

“家裡就隻有我阿叔有。”小六子有些自豪說。

“進來吧。”門後還有一道黑色簾子隔着傳來人聲。

俞棠掀開簾子進去宋賀緊随其後，裡面有些昏暗用老式傳統的火水燈照明，旁邊長木桌前坐着一個看起來已然有六十幾歲的老頭，老頭閉着眼手裡捏着一串佛珠。

看着倒是有點神棍味。

俞棠開聲問，“李叔，我想找你問點事。”

宋賀看着面前叫李叔的老頭，老頭沒什麼反應還是閉着雙眼。

俞棠不等李叔出聲說，“就是我和一個同學突然互換靈魂了，我們兩個那天開車不小心碰到然後我靈魂就到了那個同學身體裡，那個同學的靈魂到了我身體裡。”

“李叔這是怎麼回事啊？”

宋賀盯着俞棠看了幾秒，但凡有别的人聽到這種話，都覺得這眼前這位是個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神經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