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字分開他都懂什麼意思,怎麼合起來就不懂了呢?
許是嫌他動作慢,衛三居然拽着他衣領往上一提,随後直接就将身強力壯的青年拉進了卧室裡。
室内,衛九拘謹不已,捧着手裡被硬塞來的珠粉盒仿佛捧了塊燒熱的烙鐵。
衛徵坐在椅子上抿緊了唇不言不語,正生着悶氣,連衛九這個粗神經的都看出了他情緒不佳,罪魁禍首衛三卻毫不自知的催促:“快些,再過一刻鐘,皇帝陛下就該到了。”
衛九與衛徵同時露出一個欲言又止的無奈神情來。
“主子,您看……”
衛九實在是不敢在主子臉上摸來摸去,捧着珠粉盒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
衛徵沒好氣的從他手中搶回珠粉盒,“罷了,本王自己來吧。”
他又不舍得沖衛三發火,隻能暗恨他榆木腦袋不開竅,白瞎了這麼好的培養感情的機會。
他思來想去又覺得不甘心,暗暗磨牙看了衛三一眼,心裡頭給他算着賬,就等着日後尋着機會了同他一一讨要回來。
衛三終于後知後覺,自己方才似乎惹主子生氣了,可他怎麼也想不通哪裡做得不對,求助般将詢問的眼神投向衛九,後者眼觀鼻鼻觀心當作看不懂。
抹完珠粉的衛徵瞧着兩人互動更來氣了。
好哇,當着他的面同别的死士眉來眼去,就沒把他這個主子放在眼裡。
他吃味的将珠粉盒扔回抽屜中,語氣生硬說:“你下去吧,皇帝該來了。”
他話是對衛九說的,衛三卻以為也叫他退下,自覺行了個禮便跟着衛九一同轉身離開。
衛徵下意識蹙眉,想把他抓回來,結果就聽院外傳來趙福嗓子尖銳的傳唱。
衛徵朝兩人使了個眼色,随後迅速躺回床上,氣弱如絲的捂着胸口悶咳,一副不良于行的虛弱模樣。
正門被堵,衛九隻能再次翻窗。
衛三當然不能翻窗離開,他沉思了片刻,揉紅了眼睛,伸手狠狠擰了一把大腿内側的軟□□出兩滴眼淚,随後往床榻邊上一趴,又是擔憂又是擰巴糾結的咬着下唇。
美人垂泫欲泣,欲語還休,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都要被他那雙霧蒙蒙的眼眸軟化了。
衛徵明知道他是在演戲,可仍是下意識想要将他攬進懷裡安撫。他剛要伸手,房門就在此時被推了開來,随後滿眼疲憊的老皇帝便擡腳走了進來。
老皇帝一眼看到的就是兩人含情脈脈的景象,他先是一怔,随後被兒子醒來的喜悅感染。
“我兒終于醒了!”
他快步走上前将衛三擠開,坐到床榻邊上仔仔細細的打量着衛徵,見他臉色憔悴又蒼白頓時心疼不已。
他握着衛徵的手,真情實感的感歎:“老七遭罪了,瞧着人都病瘦了,回頭讓劉太醫為你開些補身子的方子好好将養,莫要落了病根子。”
衛徵忍住想要把手抽回來的沖動,氣若遊絲的道:“多謝父皇關心,是兒臣不孝,讓父皇擔心了。”
他說話時雖然極其虛弱,但話語卻條理清晰,态度謙遜自持,哪怕病重也難掩君子如蘭的風骨。
一個嬌蠻的傻子斷然不會是這樣神态語氣的,老皇帝活了幾十年早就是那成了精的老狐狸,立馬就察覺到了異樣。
他看了一眼旁側的衛三,“你先退下,朕要與老七好好談心。”
衛三不放心的看一眼衛徵,後者回以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這才放心的退下。
随着衛三的離開,卧室門被重新關上,室内隻剩下老皇帝與榻上躺着的衛徵。
老皇帝站起了身,負手而立,緩緩踱步。他不主動開口,衛徵便一直半垂着眼簾也不說話,隻是時不時的悶咳幾聲然後又壓抑回去。
“老七這是舊疾好了?”
老皇帝臉上的喜悅淡了幾分,原本他也隻是猜測,可衛徵直勾勾的看着他卻不做任何解釋的時候,他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老七這個時候清醒過來,可不算是什麼好事啊……
他扳動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晦暗不明。
衛徵心中冷笑,早就料到老皇帝會是這種反應。
當賢王是個傻子的時候,老皇帝不會吝啬與對一個傻子王爺疼寵有加,可若是這傻子王爺不傻了,對他的皇位造成了威脅,翻臉不認人不過是眨眼的事情。
他太了解老皇帝了,若想放松老皇帝的警惕,就必須向老皇帝示弱。
衛徵暗中運行真氣,逼得自己吐出一口淤血來。他慘然一笑,幾分傷心幾分拘謹的問老皇帝:“是兒臣最錯了什麼惹父皇不高興了嗎?”
原本還在衡量猜疑的老皇帝終究還是沒忍住上前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他,神色莫名的道:“你沒做錯什麼。”
錯就錯在,不該好了腦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