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徵至今都對那晚的畫面記憶猶新,他那極為愛美的母妃躺在血泊之中沒了氣息,鮮紅的血液将床榻染成了觸目驚心的暗紅,生下來就斷了氣的小嬰兒在他懷中顯得那麼脆弱又嬌小,都來不及睜開眼看一看這個世界。
衛徵親手葬了母妃與妹妹,回來後就大病了一場,也是那時候,他才從太醫口中得知,哪怕他母妃沒有小産,臨産那日也必定會大出血難産,他的阿妹也是不能活着降生的。
這王宮裡,容不下他們的人太多太多了。
衛徵紅了眼眶,雙手無意識的用力攥緊。
他說:“若是母妃與阿妹都活着,如今阿妹也該出落得亭亭玉立,定然是與母妃一樣明豔動人,我這當哥哥的也該操心替她尋門好親事,隻可惜……”
他語氣極為平靜,但眼底的恨意卻令人觸目驚心。
他想起了老皇帝探望他,昏昏沉沉之際聽到的話便忍不住冷笑出聲。
“衛三啊衛三,你覺得皇帝他當真對本王有父子情分嗎?”
他像是在問衛三話,又像是在問自己。
其實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帝王冷血,對自己最寵愛的女人都尚且如此,又怎會有真心?不過是看他癡傻又沒有依靠,是最為好拿捏沒威脅的罷了。
裝瘋賣傻隐忍十年,如今也該是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他握住了衛三的手,目光緊鎖着那雙清澈的桃花眼。
“衛三,本王要做的可是那謀逆的亂臣賊子,你還願追随本王嗎?”
衛徵心裡很肯定衛三不會說出不願,但他就是固執的想要聽到衛三親口說出來。
他以為死士不會有任何遲疑,可死士卻抿唇不語,他的心一瞬間如墜冰窖,而後生了幾分惱怒。
他正要氣悶起身時,衛三終于開了口。
衛三很不解,疑惑的問道:“可我是主子的死士,是主子手中的刀,主子在哪刀就在哪,這不是本來就該如此的嗎?”
他迷茫又惶恐,不明白主子為什麼突然問這種話。是不是他哪裡做得不夠好,才會讓主子懷疑他不夠忠心?
他想為自己解釋卻又無從下口,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衛徵從未見過他這般惶惶不安,像隻被主人丢掉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狗,可憐又無助。
“你是對的,本就該如此。”
衛三會是最契合他的刀。
他突然就生了一股将死士摟進懷裡的沖動,他也确實這麼做了。
衛徵的擁抱來得太突然,清冷的檀香一如既往地霸道,像是圈地盤一樣瞬間将懷裡的人全部浸滿。
衛三腦子一片空白,僵硬的擡着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放。
他不明白,主子為什麼……突然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