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扶着嬰兒車的手慢慢攥緊,林煦感覺到她緊繃的身體,手心覆上她的手背。
“崔甯甯呢?”陳奶奶直接坐在沙發上,聲音冷硬。
“參加葬禮。”夏漾語氣平靜。
“什麼朋友的葬禮?”老太太眯起眼睛。
“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夏漾不卑不亢。
陳奶奶的目光在林煦身上停留片刻,又轉向嬰兒車:“特意把孩子帶過來,又這麼把孩子丢給你,自己跑去參加葬禮,她到底在想什麼?”
夏漾指尖微微收緊,面上卻綻開一個溫婉的笑:“奶奶,您别多想。我這些年一直在國外進修,難得回來一趟,甯甯知道我想孩子,特意讓我帶幾天。”
老太太的拐杖突然重重杵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少在我面前演戲!”她從懷裡掏出手機,手指劃開屏幕,“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陳耀華急忙上前:“奶奶,這些八卦媒體就愛亂寫……”
“閉嘴!”老太太厲聲呵斥,将手機狠狠拍在茶幾上。
屏幕上赫然是崔甯甯抱着孩子站在殡儀館門口的照片,配着刺目的标題:喬氏葬禮現私生子,生母攜幼子認親。
夏漾瞳孔微縮,不可能啊,那天她明明在崔甯甯進殡儀館前就攔住了人。
她拿起手機仔細看,這照片角度刁鑽,成片又修得壓抑,的确會讓人多想。
“這……”她作出驚訝狀,“奶奶,這事都怪我了。”
老太太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狐疑。
夏漾翻出手機,劃開相冊:“您看這張,”照片裡她抱着孩子站在殡儀館廊柱旁,陽光灑在兩人身上,“還有這張。”她迅速切換到下一張,是她抱着孩子自拍,背景裡,虛化的玻璃門上隐約可見“殡儀館”三個字
“那天我航班延誤,”她聲音裡帶着恰到好處的懊惱,“趕到時葬禮馬上要開始了,甯甯急着進去告别,就約在殡儀館門口見面。”
陳奶奶的眉頭微微舒展,目光在照片上逡巡。
夏漾趁機又劃出幾張特寫:“您看這小家夥多會拍照,鏡頭感可好了。”
老太太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嘴角剛泛起一絲笑意,突然又繃緊:“這孩子,怎麼看着不太像啊。”
“兒子像媽媽。”夏漾立刻接話,指着屏幕上孩子開懷大笑的特寫,“您仔細看這笑起來的模樣,”她意有所指地擡眼望向陳耀華,“眼睛彎成月牙的樣子,可不就跟爸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陳耀華立刻會意,湊上前:“奶奶您看,我這酒窩,孩子也有!”他誇張地笑,擠出臉上的酒窩。
老太太聽孫子這樣說,終于松了口:“行了行了,多像甯甯也好,比你好看。”
飛機穿過雲層時,夏漾靠在林煦肩頭,舷窗漆黑一片,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突然輕聲問:“你說,父母愛孩子,是天性嗎?”
林煦正翻着雜志的手指頓了頓:“嗯,應該是。”
“可陳耀華明明知道,”夏漾的聲音更輕了,幾乎融進引擎的嗡鳴裡,“但他看孩子的眼神,和親生父親沒什麼兩樣。”
林煦合上雜志,指尖絞住她的發梢:“除了血脈相連,還有朝夕相處的感情。這種羁絆,有時候比血緣更牢固。”
夏漾突然直起身子,眼睛裡閃着狡黠的光:“那要是哪天,”她故意拖長聲調,“我帶着别人的孩子回來找你,你也能把他當親生的疼嗎?”
機艙裡突然安靜得可怕,林煦緩緩轉過頭,淡棕的眸子被夜色染上一層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夏漾甚至能聽見他後槽牙摩擦的聲音。
“夏漾,”他忽然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你最近是不是過得太舒坦了?”
雪城,臨江小區,九樓。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夏漾攥着鑰匙快步走出來。
從機場到家,林煦一直沉着臉一言不發。
“至于麼?”她小聲嘀咕着,去摸鎖孔,鑰匙剛插進一半,突然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按在牆上。
金屬鑰匙嘩啦墜地,林煦抵在她身前,氣勢駭人。
“林煦,你......”
話未出口,便被炙熱的唇舌堵了回去。林煦的吻技愈發純熟,帶着懲罰意味的啃咬讓她脊背發麻,又在下一秒用纏綿的舔舐安撫。她徒勞地推拒,手腕卻被他輕松扣住,高舉過頭頂按在牆上。
“叮—”
電梯門再次打開,楊之明哼着歌邁步走出來,看見眼前的景象,裂嘴剛想調侃,見林煦突然睜眼看向自己,到抽一口氣,猛地仰頭看向天花闆:“這物業怎麼回事啊,燈壞了這麼久也不修,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啊!”說完,快走進隔壁,開門進屋。
趁着換氣的間隙,夏漾急促喘息着擠出幾個字:“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