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看見江邊有個男人正捧着一束花,紅着臉面對眼前人,嘴巴一張一合說着什麼。
随後又從兜裡掏出什麼東西,遞到眼前人手裡,然後兩人就抱在一起了。
裴行山注意到他停下腳步,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視線随之一頓,不明所以的重新看向沈望叔。
隻見對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大人。”
他心莫名漏了一拍。
“怎麼?”
“大人,今天是個好日子。”
他頓了下,“嗯”了一聲,等他繼續說。
“這樣好的日子,我有個禮物要送給大人!”
難道要……
裴行山眸子輕動了下,又見沈望叔一臉嚴肅的說:“這個禮物是要送給大人的,我本來随身帶着,想着晚上可以直接送給大人你。
剛才我要掏的時候才發現,它居然不見了。
我懷疑它掉在了大人你的辦公室。”
禮物自然是無中生有的,話也是現扯的。
目标地點是唯一确定的。
裴行山目光平靜的看着他,兩秒後明白了什麼,點點頭道:“我陪你回去找。”
“不用!”
拒絕速度之快讓兩個人都為之一愣。
沈望叔腦中飛速運轉,“這個,這個禮物啊,它是我精心準備的。
我想親手送給大人,所以大人就讓我找到,再親手交到你手裡吧。”
裴行山定定注視着他。
沈望叔被看得心一虛,偏偏面上還在故作鎮定,睜大眼睛努力讓大人相信他。
終于,裴行山點頭,移開視線,找了個地方坐下:“你去吧,牌子可以開門,我在這裡等你。”
沈望叔肩膀一松,緩慢吐出一口氣,露出一個萬分真心的笑容來:“大人,你真是個好人。”
說完轉身走了。
但這路越走越長,心越來越沉,腳步也越來越重。
他再一回頭,大人脊背挺括,置身煙火氣十足的街頭,修長的指尖捏着一杯茶小口抿着,氣勢淩厲卻淡然,是和人群格格不入的存在。
大人這麼信任他。
他居然要幹這種偷盜的事情。
簡直太對不起他了。
他是真的很不想的啊。
他隻是想轉個世啊。
下一秒,鬼官忽然轉過頭,四目相對。
裴行山沖他舉了個杯,示意他等着。
沈望叔艱難扯出一抹笑,沖他揮了揮手,表示告别。
一咬牙,還是走了。
裴行山看着沈望叔瘦削的背影,步子邁得很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虛似的。
在心裡歎了口氣,轉過頭聲音淡淡的下令:“三六,三九,回樓裡巡一趟邏。”
對不起就對不起吧。
沈望叔咬牙心想。
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很重要,但對鬼官大人來說應該沒什麼,頂多就是日後想起他恨他罵他兩句。
不是什麼大事情。
隻是為什麼心裡這麼難受呢。
廢話,誰被罵心裡能好受?!
他面無表情的在心裡自己怼自己。
下一秒,目光忽然定住。
燈攤前邊擺着格各式各樣的燈。
他看中的是其中一個南瓜燈,眼睛呈波紋狀,咧着大大的嘴巴,看起來有些吓人。
但裡面的光是暖黃的。
跟大人真像啊。
沈望叔捏着鬼官大人的牌子,提着燈籠回了樓裡。
雖然花的是大人的錢。
但東西是他看中的。
勉強算是個禮物吧。
希望大人日後想起他的時候,看在燈籠的份上少罵他兩句吧。
回到樓裡已經過了下班的點。
樓内空蕩蕩的。
沈望叔沒敢開燈,拿着鬼官給的牌子刷開門。
“咔哒”一聲。
門果然開了!
沈望叔大喜。
蹑手蹑腳的走進去,燈也不敢開,靠着南瓜燈的微弱光亮摸索前進。
悄悄挪到放着生死簿的地方櫃子旁前,這次他決定把整個櫃子都卸下來。
他咬着牙,緩慢抱着整個櫃子往外移。
隻聽一聲脆響。
櫃子被他拆下來了!
沈望叔起身,面上笑意還沒升起來,一口氣還卡在嗓子眼。
門突然被推開,手電筒的光直直的打在他臉上,對方聲音洪亮,在空曠的房間裡蕩出回聲:“你在幹什麼——麼……”
沈望叔手裡的櫃子“咣當”落地。
臉上大寫着懵。
不是沒人了嗎?
大哥們,你們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陰濕的空氣中,四下寂靜,分不清是血還是水的東西滴答滴答的響,吵得人心慌。
沈望叔打死也想不到,這還沒過兩天,他居然坐上了那個大胡子的位置。
對方哇啦吐血的下場還曆曆在目。
他生無可戀的晃了晃手上的鎖鍊:“大哥,到點了你們怎麼不下班啊?”
“本來是不上班的,但是……”
一個鬼差話說一半,被另一個打斷。
“你跟小偷廢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