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叔乖巧的點頭:“明白的。”
“那個大人……”
“叫我初三就行,以後還得一塊公事,不用這麼客氣。”
“好,我叫田小五,你叫我小五就行。大……初三,我是想問,為什麼當官的鬼要戴面具?”
初三沒直接答,反問他:“小五,你為什麼要當官?”
沈望叔愣了下,當然是為了好好活着,還能是為了什麼?
但眼下這個答案似乎不太正确,他想了想:“為了賺錢?”
初三搖了搖頭:“我不是。
我們這些要當官的,都是為了要在地府生活下去。
但為什麼一定要在地府生活下去?
如果想要好好活,直接走輪回來的當然更快。
留下來的多數鬼都是為了同一件事情——生前人。
這個人或許是我們的家人,或許是愛人,我們早來一步的,都是想要盡可能體面的再見他們一面,那才是我們這一生的終點。
我們比起其他鬼,多了點運氣,順利當了官,過得體面了點,與此同時不得不付出點什麼。
戴着這個面具是在時刻提醒我們,死後不應該去想生前的事。
也隻有這樣,我們才有資格成為一個合格的鬼官。”
後面初三帶他去了食堂,最後去了歸一樓旁的住宿區。
和門衛打過招呼後上至三樓。
初三對他說:“最近房間緊缺,對面正在建新樓。
目前的屋子基本上都是幾人合住。
這間暫時沒人,不過等之後新公務員入職你大概還是要跟人一塊住。
先湊合住吧,等之後發工資你可以去外面租房。”
看來鬼官沒把他們的約定跟他講——他隻待半個月。
他沒說,沈望叔自然也不會主動提,笑着點頭:“今天麻煩你了,等我發工資了請你吃飯。”
客套話客套話,大大人說了,他工作沒工資……
初三擺擺手,似乎也不太在意:“你收拾吧,我先回辦公室忙了。”
“再見。”
把人送走的沈望叔看了一圈,挑了個門後邊的床位。
在牢裡郁悶的幾天沒睡,再加上受了那麼大的刺激,今天又走了那麼多路,可是把他累慘了。
終于能休息的沈望叔癱倒在床上,蓋上被子,打了兩個哈欠,不出一會睡死了。
另一邊,受人敬仰的鬼官大人站在會議陽台,兩條長腿微彎,颀長的身形線條被光影完美勾勒,正垂眸看着腕表上的那個紅點。
很好,沒亂跑。
他最好一直這麼乖。
感受到身後有人靠近,他不動聲色撥下袖口蓋住手腕,看向來者——三層的鬼官。
“怎麼回事?我聽說你去我辦公室要人啊,這可違規啊,你想好怎麼賄賂我沒?”
裴行山淡淡的瞥他一眼:“你上次在我窯底鬧事,兩清了。”
對方語調微揚,饒有興緻的說:“這可不是一個級别啊,你真願意啊?那人這麼重要?”
畢竟他上次可是把人打的半死,真論下來起碼得讓他幾年上不了這會議室,相較之下裴行山的簡直不值一提。
“你不就這麼想的?”
裴行山直言道。
“想是一回事,你答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可不能反悔啊。”
裴行山目視前方,淡淡“嗯”了一聲。
對方半打趣道:“行,等我回去就把你那小情人的記錄删了,保準他沒一點案底,檔案幹幹淨淨!”
“不用了。”
“嗯?”
裴行山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眼底深處升起一絲黯然:“他沒有檔案。”
“啥?不可能!進了地府的鬼怎麼可能沒檔案?除非魂飛魄散……他魂魄散了?”
裴行山垂眸,低聲道: “我不知道。”
對方反應很大:“什麼叫不知道?你當了這麼多年的鬼官,魂魄的散沒散你能不清楚?”
“我不清楚。”
裴行山面具之下的臉浮現出一抹痛苦,話說的沒頭沒尾:“楚佑,我不清楚。我找了他這麼多年,始終不清楚。”
到底是不清楚還是不想承認,楚佑懶得細究。
他看不慣情緒這麼沉的裴行山,也沒眼看,不多問了:“行行行,我不問了我不問了還不行麼?這事還算我欠你的,你之後有了什麼需要的再找我吧。”
“話說回來,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楚佑轉移話題道。
“開完會,手頭工作處理完就走。”
“行吧,有空去我那喝點。”
對方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裴行山沒說話。
目光定在住宿區的方向,他其實也很想知道,到底怎麼了?
如果魂魄沒有散,為什麼地府沒有沈望叔的檔案?
如果魂魄散了,那他如今見到的是誰?
還是沈望叔麼?
話題中心的沈望叔絲毫不知自己攪了多大的浪。
睡覺時迷迷瞪瞪醒了一次,瞥一眼牆上的時間表,下午四點十三分,還能再睡一會,被子往腦袋上一蒙接着睡。
再次醒來,看一眼時鐘,晚上十點二十三。
幾點?
十點?
昨天說的幾點來着?
好像是九點。
沈望叔兩眼一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