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有沒有備注,沈遙岑都早已将這串号碼爛熟于心——要是讓白閑知道了,估計肯定得罵他一句重色輕友。
沈遙岑停頓一瞬,最終還是挂了這通電話。
白閑怪道:“誰來的電話?怎麼不接?”
“沒什麼,推銷電話而已。”沈遙岑輕輕巧巧地說,“宴會快結束了,我打算提前回去處理些事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那敢情好!”白閑忙不疊地站了起來,臨走之前還灌了一口會場的雞尾酒飲料,“你可别說,我是真心讨厭參加這種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的聚會,大家都戴着張假面具客套來客套去的無聊死了。要我說啊,宴會還是得咱哥幾個私底下辦才有意思。”
白閑絮絮叨叨地說着,沈遙岑手裡的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依舊不動聲色地挂掉。
白閑注意到了,還以為是哪個锲而不舍的電話公司可勁兒打呢。
電話公司确實很煩人,白閑腹诽道,總給推銷業務,都說不要了還給打,也不知道在人前讨點好。
“你瞅瞅看你哪天有時間,我再叫楚二他們出來玩,”白閑興緻勃勃地說,“聽說京城郊區那兒新開了個跑馬場,比天和樓包的大多了,改天咱們一起去玩玩。”
“哪跟你們一樣這麼閑,”沈遙岑輕笑道,“我弟兩個月後就要出國了,我這段時間不得抽出空陪陪我弟?等他走了後我也要開始去我爹的公司上班了——按他的性子,我估計也跟996逃不脫了。”
“我去,”白閑不滿道,“你看這裡的少爺小姐哪有跟你似的啊?你這哪叫大少爺,我看着跟普通社畜好像也沒兩樣。”
沈遙岑無語道:“你就是少爺日子過慣了才這麼說,小心打工人聽到給你兩拳。”
白閑笑嘻嘻的:“也就跟你亂說一通,這話我可不敢在我家員工面前說。”
沈遙岑的手機屏幕又亮了。
白閑怪道:“這騷擾電話來得這麼勤快?公司到底給他們開出了什麼價格,才能讓他們這麼兢兢業業地為公司工作?”
沈遙岑抿了抿唇,沒說話。
片刻後,他對白閑說:“我去接個電話。”
白閑“啊”了一聲,不解道:“推銷電話你也接啊?”莫非是被對方堅持不懈的精神感動到了?
不過等沈遙岑走遠了他也就想明白了,合着那根本就不是詐騙電話呢。看着沈遙岑面上那凝重的神色,稍稍想想也就知道到底是誰的電話了。
“唉,”白閑重新把自己摔回柔軟的沙發裡,故作很有文化地吟了一句詞,“剪不斷,理還亂啊……”
沈遙岑站到大門前接通了電話。
對方的聲音慌張且委屈地傳入了話筒:“遙岑……!救救我!我現在在家,但是門外……啊!”
伴随着李清月的驚叫,是什麼事物暴力破門的聲音。而門外偶爾還傳來男人粗俗的叫罵聲,沈遙岑皺了皺眉,對着話筒叫了一聲李清月。
李清月看樣子真的是怕極了,聲音都有些哆哆嗦嗦的,一直重複着讓沈遙岑救救她這句話。
沈遙岑深吸一口氣,讓李清月先冷靜下來,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清月哭着說她也不知道,她隻是好端端地待在家,和徐意明講完電話後就有人開始砸她家的門。還好前不久她才剛換門,門外的人暫時無法通過暴力破開門沖進來。
“你報警了嗎?”沈遙岑問她。
李清月應了一聲,又說她住的地方比較偏,警察可能還得過一會兒才到。
她打了電話給徐意明,但是徐意明沒接,所以迫不得已才打電話給沈遙岑的。
“我知道會沒事兒的,”她強忍着慌張說,“但我隻是害怕,我沒碰上過這種事……所以,就這一會兒好嗎,遙岑?你就陪我聊聊,我等警察來了就好。”
沈遙岑沒說話。
他半垂着眼,思考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好”。
在等警察來到的短短十分鐘内,沈遙岑也記不得在硬物碰撞的暴力聲中李清月到底叫了多少聲他的名字,沈遙岑都會很耐心地應她。
不管是對李清月還是沈遙岑來說,這十分鐘都很漫長很漫長。
漫長得像是他們過去曾擁有的三年。
最後警察到來,沈遙岑聽見了樓下傳來震天響的警笛聲,他對李清月說:“好了。”
李清月不舍地挽留他:“就不能再陪我一會兒嗎?”
沈遙岑低聲說:“不了。清月,”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這麼叫她,“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這是你自己親手選擇的未來,我尊重你的選擇,也希望以後我們不會再有聯系了。”
他沒等李清月回答,挂斷了電話。
但一個疑問仍舊萦繞在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