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謹湊近在林延額角偷偷落下個吻,明明隻是一觸而分,他卻為着這瞬間紅了眼眶。
人的心怎麼能這麼硬?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壞?
陳謹自認為動作不是很大,可熟睡的林延還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陳謹背着手背蹭了把眼淚,翻身下床把鬧鐘關掉了,臨開門前回頭朝床上看了一眼,又蹑手蹑腳折回來塞了塞被子。
“怎麼起來了?”小媽等他關好門,拉着他的袖子,把他帶到一邊,小聲問。
“睡醒了。”陳謹強裝鎮定道。
小媽扯了扯他的小臂,示意他低身,說:“怎麼掉眼淚了?我沒聽見小林說話呀?”
“沒有,媽呢?”陳謹犟着挺直身,假裝沒看懂小媽的意思。
“你哥寄了點東西回來,去拿快遞了。醒了也好,廚房裡那幾個辣菜你去炒,多掉幾滴眼淚省放鹽了。”
陳謹抽了張紙蹭了蹭眼角,沒多辯解徑直進了廚房。
餐桌上多了這幾個辣菜,顔色都豔了不少,自家人吃舍得放料,幸虧抽油煙機是新換的,不然就這幾個爆炒的油煙,能嗆得全家都咳嗽掉眼淚。
林延在他起來沒一會兒就也出了卧室,吃飯那會兒兩人穿着同款睡衣坐在桌子一邊,看的小媽都沒忍住,拍了張缺份的全家福。
小區裡不讓放煙花,四個人飯後圍着客廳看了會兒春晚,就都雙雙回了自己房間。
林延年夜飯吃的不少,想來是合胃口的,加上下午補了會兒覺,現下看起來還算精神。
陳謹拉開闆凳坐在了書桌前,假模假樣打開電腦改起論文來,林延拿起一邊媽媽伴讀時留下的詩歌選集,安靜坐在床邊看了起來。
看來林延是沒有主動坦白的意思了,陳謹越改越是坐不住,接着相框反光盯了林延很久,最後還是忍不住敗下陣來。
陳謹“嘭”地一聲合上電腦,側着身轉了過來,直直對着林延擡起了頭。
“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林延聞聲也合上了書,放回床頭後,緩緩對上了他的視線。
“沒有。”
“那天在餐廳,我沒有找到監控,但是我什麼都沒做,我沒碰他,信息素我聞不到,不是要冒犯你。“
“我知道。”
“你是在我和生氣嗎?”
“沒有。”
“林哥你有什麼想法能不能直接告訴我?我跟徐清沒有關系,我那天是太着急了,才中了他下的套,是他拿……”
“嗯。”林延沒讓他把話說完,空懸着眼神望着他,看不出喜怒。
“你能不能别這樣,林哥你心底怎麼想的為什麼就是不能告訴我?”陳謹着急了,起初的疑問加上委屈後成了怨怒,就連音量都高了起來。
“這很重要嗎?”林延抿了下嘴唇,輕輕開口道。
“重要,你跟我說了,我們才能把事情解決,隻要我們兩個心在一起,有什麼說不開的?”
“我要出國,五年,我們離婚。”
陳謹眼淚順着臉頰滑了下來,一滴接着一滴,僵着臉跟林延對視。
雖然都是從林延口中說出來的,但是當面聽到的威力,他還是受不住。
“為什麼?”陳謹啞着嗓子,把字從喉嚨裡艱難擠了出來。
“五年之後我不一定回來,你換個人吧。”
“你為什麼沒有想過我會和你一起去?”
“我不願意。”林延臉上看不出一絲愧疚,死闆得像是機器人。
陳謹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也被擊破了,一手握着椅背,另一隻手摳緊桌面。
“為什麼?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是我對你不好嗎?“陳謹刻意壓低着音量,沉重的呼吸聲在他耳邊起伏。
“不是,陳謹,收收你的信息素……“
陳謹腦袋裡閃過一聲清脆的耳鳴,後知後覺按住了後頸的腺體。
林延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攥上的被套,本就慘白的臉色看上去更差了。
“對,對不起……“陳謹拉開闆凳跑進了浴室,從抽屜裡翻出支抑制劑,幹脆利落給自己來了一針。
還是沖動了……
陳謹接了兩捧冷水洗了臉,扶着洗漱台堪堪緩過神來。
他最近對信息素的感知越發弱了,甚至連自己的信息素都不大控制的住,像方才那樣毫不掩飾的威壓,但凡林延沒有開口,他可能現在都沒法意識到。
陳謹站在浴室裡停了很久,直到心跳平複,才慢慢拉開了門。
林延依舊保證着原來的姿勢,見他出來沒有任何反應。
“我去哥房間睡。”陳謹愣在門口,定定看了林延一會兒,妥協道。
林延聞言轉過頭來,嘴巴一張一翕,猶豫後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