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娜皺緊眉頭說道：“不隻是裡斯，還有泰洛西和密爾的戰艦，咱們的艦隊即便有瓦列利安家族的戰艦，在數量也不占優勢，不能隻想着正面進攻。可以派小股快船，僞裝成商船，分散敵人注意力，摸清他們的巡邏路線和港口防禦。另外，龍是咱們最大的優勢，但不能過早暴露。等艦隊吸引住敵人主力，叔叔再騎着科拉克休從側翼突襲，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聰明！沒想到小怪物你居然有這方面的天賦。"戴蒙的笑聲驚飛了窗外的海鷗，他猛地将她抱起扔到椅子上，"科利斯，你聽見了嗎？這小腦袋瓜裡裝的可比你那些老船長有用多了！"

科利斯伯爵的眉頭皺成船錨形狀，“公主殿下，你對三城同盟會有什麼看法？”瑪格娜想起雷妮拉說過石階列島通行稅造成的的商路危機，想了許久才說道：“泰洛西和密爾都有自己的銀行來作為自己資金支撐，而裡斯方面應該是和布拉佛斯的鐵金庫有合作。”

"鐵金庫？"戴蒙的暗黑姐妹在燭火下劃出銀弧，劍尖突然抵住瑪格娜下巴。小姑娘紋絲不動，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狀的陰影。科利斯的手指叩擊橡木桌案，發出雨點敲打船闆的聲響。

“别看他們現在合作愉快，但也是各懷鬼胎，裡斯的艦隊也需要補給，"瑪格娜盯着戴蒙喉結上跳動的燭火的倒影，她忽然想起上個月在跳蚤窩見過的鐵金庫使節，那些穿灰袍的人總在碼頭數貨箱，"鐵金庫向來講究利益至上，若裡斯給出豐厚回報，鐵金庫極有可能暗中資助，為他們補充戰艦和物資，就像當年傑赫裡斯國王的财政大臣裡戈·德拉茲向鐵金庫借錢達成了交易，最終斷定原先打算還給布拉佛斯的金錢可以暫時安全投入到首都建設工程，對君臨的水利、道路實施進一步改造。不過雷妮拉跟我說過去年父親還是收到了欠單，鐵金庫的利息像滾雪球，抽成比海盜還狠。"

戴蒙的劍尖垂了下去，瑪格娜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繼續回想雷妮拉議政時聽到的隻言片語，"鐵金庫向很多勢力放貸，泰洛西、密爾本身就有本地銀行的支持，若是裡斯背後也有鐵金庫支持，那他們就能源源不斷地補充戰船和物資，咱們必須想辦法切斷他們的補給線，還要争取其他勢力的支持。"

瑪格娜看向科利斯，撓了撓頭說：“這隻是我的拙見，科利斯伯爵也不用在意，畢竟您在海戰這方面才是行家，我不敢班門弄斧，隻是随便說說而已。”

戴蒙突然鼓掌大笑，他的黑絲絨披風掃過地圖上的石階列島，羊皮紙發出細碎的撕裂聲："看來雷妮拉的禦前會議沒白聽，小怪物，我看你該去當海政大臣！"他湊近瑪格娜，身上帶着青亭島葡萄酒的氣息，"要不要跟叔叔去打仗？等拿下石階列島，我封你當海盜女王。"

??"我要留在紅堡。"瑪格娜警惕的後退時撞翻了沙漏，細沙如血在地圖上流淌，"我要保護雷妮拉，而您......"她盯着戴蒙劍柄上的龍形雕飾，聲音幾不可聞："需要小心自己制造的混亂，畢竟父親可不想看到自己最親愛的弟弟再給他添麻煩……"

??"住口！"戴蒙拍翻銀酒壺，葡萄酒在海圖上漫成暗紅的河，"這是你該操心的事？你以為你是韋賽裡斯敢對我指手畫腳？！"他抓起科利斯的望遠鏡對準瑪格娜，鏡片後的眼睛像蛇類的豎瞳，"你該操心的是怎麼讓自己成長得更快，早點成為更合格的沃米索爾的騎手，這樣我的遊戲才不會這麼無趣。"

科利斯突然重重拍桌："夠了，戴蒙。别把孩子扯進你的戰争遊戲。"他轉向瑪格娜時，紫眼睛裡閃着曆經風浪般的智慧，"公主殿下，潮頭島的珍珠匠人在等您。"

當珍珠匠人将匣子遞給瑪格娜，她打開看了裡面全套的項鍊和手鍊，攥緊裝珍珠飾品的匣子，轉身時聽見戴蒙最後的低語："海塔爾家的女人可不像看起來那麼溫順。等阿莉森生下兒子，你會後悔沒跟我走。"

她在走廊遇見蘭娜爾，女孩正抱着新磨的箭簇。"聽說你要送新王後珍珠飾品？"蘭娜爾踮腳将自己的珍珠項鍊戴在瑪格娜頸間，"等我找到瓦格哈爾馴服它，咱們就能一起去煙海找更美的珍珠。"

瑪格娜望着好友天真的面容，突然想起戴蒙前面說的話。她将其中一條珍珠項鍊從匣子拿出來鄭重地給蘭娜爾戴上："這串送你。等你成為龍騎士那天，戴着它我們長大一起去煙海。"

沃米索爾起飛時，瑪格娜回頭望了眼高潮城的剪影。戴蒙的笑聲仍在耳畔回蕩，科利斯的艦隊正在港灣集結。她摸了摸腰間的精鋼鐵劍，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再是那個需要父親和姐姐庇護的小女孩。

龍焰再次照亮雲層，瑪格娜将銀镯子褪下套在手腕上。紅堡的尖頂在暮色中若隐若現，仿佛在告訴她等待自己的不隻是新生兒的啼哭，還有即将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