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愣了好半天,任柳江白将她從地上扶起來,拿着現成的金瘡藥和布條給她處理傷口。
“我要是說在夢裡打架受的,你信不信?”
她理了理思緒,“我方才做了兩個夢,第一個看見趙恒宇威脅花清詞,他說話過分,我讓他跪下了。”
柳江白給她纏布條的動作稍頓,這的确是她會幹的事。
“第二個呢?”
徐盈眨了眨眼,“你真信?”
“那你說說這傷還能是怎麼來的?”柳江白颠了颠她包得結實的右手,“總不能是我趁你不備,報複你坑我被針紮弄的吧!”
說起這個,柳江白的目光掃向被收起來的金針,“既然金針是我的心魔,我不能讓我的軟肋,成為日後殺我的刀劍。”
他轉而看向徐盈,“不過不用你陪着我紮針,怪疼的!”
徐盈微微驚訝,随後一笑,“難為師兄體貼。”
她将右手翻看,遲疑道:“你相信世上有神仙嗎?”
在柳江白滿臉“你中邪了”的神情下,她認真道:“我其實是神仙下凡。”
話剛說完,柳江白便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亦是認真:“我看嚴大夫該給你出個治胡說八道的方子。”
徐盈微微揚眉。
柳江白眼眸定定,“靜山派弟子從不出賣自己人,葉楓那叛徒除外。你若信我,便說實話。若是不信,方才之事,我便當做沒看見。”
徐盈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才說:“和你那天聽見的天變之說有關。”
她将經曆的原原本本告訴他,又低頭看自己的右手,眼眸一凝,“但是夢裡受傷帶出來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夢裡憑空出現的刀也是。
之前預知來臨,也會以夢警示,比如第一次預知道士的時候。
但剛才被拖進夢境裡,與人相見是第一次,意念化物也是第一次!
莫非這也是穿越者的能力?
那道士說自己的能力不如原主父母,那他們的能力,又是什麼樣的?
柳江白給她打好結,“要我幫你把夢裡看到的畫下來嗎?”
她右手纏得連筆都握不住,這事兒自然要找别人。徐知文不在,離春畫不清楚,柳江白……
她看向那浴桶中已經冷卻的水,暗歎:嚴大夫他們回來不知會不會氣到不想吃飯。
“你還是接着泡吧!”她擡起左手用内力将桶中的水加熱。
柳江白環手抱于前,微微歪了下腦袋,含笑道:“真不用幫忙?”
徐盈看都沒看他,直接晃了晃左手,得意道:“練過左手書的好處這不就來了!”
其實她練的不隻是左手書。
前世是左撇子,奶奶為了糾正她,還專門把她左手綁了起來逼她用右手。後來是媽媽解了繩子,說左右手都好,不用勉強。
沒想到她隻聽進去了“左右手都好”,于是寫字吃飯都是兩隻手換着來。
這習慣到了剛穿越那會兒,她學會了左右手畫畫,再後來,習武的時候雙手也沒閑着。
她收回思緒,道:“沒了右手還有左手,不耽誤你解毒,晚上還有一樁事要你做。”
柳江白眉毛微揚,有些好奇,“去看趙恒宇?”
“運氣好還能殺掉葉楓!”徐盈終于松了口。
趙恒宇被她在夢裡戲弄了一番,但與老道交手時的傷是真的,她得去驗驗趙恒宇是不是真給人跪下了。
還有,趙恒宇是不是真看見她了。
若是真的,對徐盈來說暫時是好事。
隻要她小心隐蔽,她可以在夢中找到那老道的下落,甚至吓唬吓唬趙家,問問碧茴草的事。
之所以是暫時,是因為那個棘手的道士似乎可以主動将她拉進夢中,萬一那老道找到她本人的同時,又将她拉進夢中,攻擊她處于昏睡狀态的身體,那直接不妙了。
所以柳江白得早點好起來,處理掉葉楓後,再全心幫她守着她的身體,防止被那道士搶了先機。
當然,這是後手,如果她能在對方找到她之前幹掉對方,那就用不上柳江白。
轉眼天色漸暗,陳安的傷在一衆視野下,由嚴大夫發話,得出了結論。說是能緩解,但不一定能治好。
在場衆人面色稍緩,尤其是花家,陳安哪怕站不起來,對冀州那邊也算有個交代了。
趙家的當家人趙啟感懷着贊歎:“還是嚴大夫醫術精湛!”
徐信不動聲色地回道:“哪怕尋遍大江南北的名醫,陳公子的傷勢也得看好。”
他擡眼掃過趙啟讪讪的神情,“到時候冀州來人,還得趙三公子跟着解釋解釋,畢竟是受趙三公子的邀請,陳公子才出的意外。”
意外二字被咬重,在場的都心知肚明,亦是臉色不善地看向趙啟。
趙啟唯唯諾諾,應聲。
徐信的話他也明白,徐家會幫花家擺平,更不怕趙家的威脅。
他一輩子笑臉迎人慣了,總是一臉誰都好欺負的窩囊樣,就算趙恒宇帶着趙家擠進了鳳曲城,他也不改這嘴臉。
花家清場後,徐信才給了嚴大夫一個眼神,嚴大夫自然明白,便才說了真話:“陳公子傷勢較重,比不得柳少俠有内力清毒護住經脈,但好在碧茴草未徹底侵入他的肉身,費些功夫也是能好的。隻是時間上,得要個三五載了。”
花家與秦家的當家人聞言松了口氣。徐信卻說:“能照陳安的病症做出解藥嗎?”
三五年恢複在尋常時間是可行,但趙恒宇的野心恐怕等不到留三五年讓人恢複。
畢竟像柳江白這樣内力深厚的人太少,靠内力維持與藥浴清毒的法子,不能讓所有可能中毒的普通人用上。
所以隻能參照陳安,這也是徐盈說的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