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的一下,劍出鞘。
不待旁觀的人反應,徐盈提劍直逼那老道的項上人頭。
她原本還想再試探這老道為何要殺她的。
但現在他說出了她的身份,他就隻能死了。
濃郁的殺意直奔老道的頭顱,被捆住的幾人生生被這股寒意震昏過去。
旁觀的柳江白則暗暗驚歎:她竟還是個高手!
老道也不慢,知道她劍意的去處,下意識後退一步,手上的拂塵與軟劍相碰,激出了刺耳的刮擦聲!
尖銳的金屬音掩下地面陡然升起的陣法,徐盈隻覺耳目刺痛,旋即手上力氣停滞。
老道揮舞拂塵的手一抖,那拂塵手柄處竟裂出一道亮光,崩出的精巧短刀被他握在手中,向徐盈要害處刺去!
徐盈額角一跳。
預知危險的能力提醒她要避讓,但耳目受損後,模糊的判斷隻會幹擾她的動作。
刺啦。
短刀刺進她的肋骨間,旋即被她用内力震碎。
磅礴的内力将那老道震退幾步,袖手旁觀的柳江白則疑惑更深。
這姑娘使的内力,怎麼和他的有些相似?
刺痛讓徐盈的大腦清明了幾分,随後棄了軟劍,将袖中柔韌的細絲悄然分布就位,随着躲避的姿勢,将細絲釘在附近的樹幹上。
柳江白盯着地上那把軟劍,又看向徐盈。
地上的血迹終究引來人,遲遲趕來的老三見徐盈落了下風,正要拔劍沖向那老道,目光忽的一轉,劍勢對上了旁觀的年輕道士。
察覺到被誤會,柳江白忙舉着木條道:“這位兄台别沖動!我——”
話未說完,一道劍鋒劃來。
柳江白無奈避開,餘光瞥見徐盈似乎被那老道壓制,要害處已然要被重傷,他當即擡手彈出一顆石子,老道嘭的一下跪地,右腳正好紮進了細絲織就得網中。
與此同時,他自己扭腰一轉,避開那沖動的第二劍,餘光始終落在那道細絲網上。
那細絲鋒利又韌性異常!老道剛要掙脫,就見細絲沒入皮肉,而後瞬間整個右腿被整齊地切斷。
凄厲的叫聲令老三一愣,回首見那老道失了條腿,徐盈更是面如羅刹,當下慌了神,終于知道自己方才弄錯了對手,隻盼着徐家暗衛的腳程再快些。
得了清白的柳江白卻盯着那細絲再次皺了皺眉。
老道失了一條腿,紅着眼睛結印,一道法陣赫然出現,他嘴裡念念有詞,瘋狂似的,“妖女,你逃不了了!”
話音一落,徐盈隻覺身重如山,芒刺般的壓迫像探進了她的骨縫,連擡手都做不到!
口鼻間很快溢出了血,徐盈握着細絲的手忽的收緊,語調冷靜而堅決:“逃不了的是你!”
說罷,她咬牙雙臂一抖,細絲如鋒利的刀刃再次向道士襲來。
與此同時,徐盈腳下陣法一震,生生将她的力氣再次抽去,繃直的絲線立刻軟塌。
終于追上的徐家護衛見自家小姐似是殺紅了眼,皆是被吓得呆滞,反應過來要上前幫忙,又不知從何處下手。
柳江白心神一動,悄無聲息抽出離他最近的護衛的刀,直奔那老道的後心!
噗的一下,老道甚至來不及噴血,就被後心處的力道推向了趁機繃緊的細絲網中。陣法失效的同時,徐盈退閃到一邊,下一刻,網中鮮血與肉塊飛濺。
耳目瞬間清明,徐盈看着同樣躲閃及時的柳江白,真誠道:“你身手不錯。”
柳江白被她誇得一激靈。
她語氣固然真誠,但眼底的殺意未消,手上的戒備動作甚至悄然轉向自己。
柳江白從未見過殺氣這麼重的富家大小姐,不禁有些後悔出手救下這尊殺神,隻是對方的武器有些眼熟,愣神間,他已經出手了兩次。
他原本隻是想順勢搭上一個落單的富家女,借此機會進徐家而已。但現在這個落單的富家女顯然有些瘋,她臉上還沾着血,明明很好看的一姑娘,此刻卻像個閻羅!
他在徐盈的注視下活動了下手指,“方才我什麼都沒聽見。”
徐盈也活動了下筋骨,道:“我準你進徐家。”
不待柳江白回應,她撕下衣角包了傷口,擦了擦臉,看了眼被吓暈過去的流民,才對徐家護衛們吩咐:“你們處理!”
“是。”
吩咐完,徐盈的視線又落在準備悄悄離開的老三,道:“紀三叔,我出城時,您不是在買肉嗎?”
紀三被問得身形一頓,讪讪一笑,“這不是買完肉,家裡孩子又饞沛甯縣的餅,我是去買餅的!”
平頭百姓帶着劍跨縣去買餅?
徐盈掩下心思,“要我借馬給您嗎?”
紀三連連擺手,“不了,現在去也買不到餅了,改日再去。”說罷,局促地拎着劍往回城方向奔。
徐盈平靜地看着那人遠去的背影。
頂着徐家首富養女的殼子八年,她逐漸發現身邊的人,乃至整座城裡的人,好像都在有意無意地關注她。
盤查城門進出者的護城衛會叫她小姐,對城裡其他富家女卻還要加個姓氏。
徐家防道士的消息瞞着她,城裡的人怕她。
原主在時的前八年,日子也是這樣嗎?
她今日一改往日的被動,主動迎上道士,才交上手,每日販糖的紀三便提着劍跟了來。
原來她穿越的是古代版楚門的世界嗎?
思緒幾轉,徐盈想起眼前還有個俠士,禮貌開口:“還不知俠士尊姓大名。”
柳江白适應得很快,“在下伶仃派弟子,柳玄。”
伶仃派向來人少,據她所知,現在門派凋零到隻有一位弟子了。這個柳玄還真是,不負他門派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