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川又将保溫杯奪過去，打開蓋子遞給韓曉憶道：“小心燙。”

韓曉憶喝了一口熱水，劉雲川又去外面熱了粥過來放到病床旁邊的櫃子上，道：“醫生說你低血糖，又感冒發燒，所以一下子暈倒了，觀察一晚，明天要是沒什麼，就可以走了。”

韓曉憶抿了抿唇，問：“你墊了多少錢啊？”

劉雲川看着小心翼翼的韓曉憶，忍不住側過頭笑道：“以後再說，反正你現在也還不了。”

韓曉憶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十一點，她有些不安地道：“你先回去吧，我睡了很久了，你昨晚也沒睡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劉雲川仰頭看了一眼吊瓶，輕聲道：“還有小半瓶就輸完了，我等輸完液再走。”

韓曉憶還要說話，劉雲川已經開口道：“趕緊吃粥，别又冷了。”

一直到快十二點，劉雲川才離開了醫院。

護士過來量體溫，笑道：“你男朋友對你挺好的啊！”

韓曉憶咬牙道：“不是男朋友，是債主，怕我死了沒錢還他。”

第二天一早，韓曉憶接到了監獄的電話，确認自己父親的病情控制住了，考慮到他不願意出獄，且出獄後生活困難，監獄暫緩了他的假釋。

韓曉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無恥，但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她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好似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重包袱，有了一絲停靠的地方。

她沒有請假，而是繼續回西熙廣場去上班。

劉雲川打來電話時，她不敢接，直到回到梧桐别墅，與站在大門前的劉雲川撞了個正着。

韓曉憶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擠出一些笑意道：“你還在啊？”

劉雲川站在台階上，俯視着她，嘲諷道：“我要是你老闆，得給你簽個終身合同，在公司大肆宣揚你犧牲自己的忘我精神。”

韓曉憶自知理虧，卻強撐道：“全勤獎200呢！”

劉雲川冷笑一聲：“是啊，全勤200，輸液800，你這買賣真劃得來呢！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韓曉憶一聽到八百，隻覺得肉都在痛，罵道：“我又沒讓你送我去醫院，我就休息一下就好了，你自己要送我去醫院的！”

她說着就要朝上沖，卻被劉雲川一把拉住，氣呼呼地道：“我自己要送你去醫院？”

韓曉憶被她一把拉住，力氣之大，她怎麼都掙脫不得。

劉雲川似乎真的動了怒，攔腰将韓曉憶拖到台階上，厲聲道：“韓曉憶你有沒有良心？”

韓曉憶隻覺得一隻健碩的手臂正橫隔在自己的腰腹間，她像一隻被人撈起來的無脊椎動物，被拖到台階上，重重放在地上。

“我說錯了，我說錯了，你放手！”韓曉憶讨饒道。

劉雲川看着臉紅得像煮熟的蝦一樣的韓曉憶，稍離她遠了些，還是一臉怒意道：“你要換其他人，早就把你送派出所去關幾天了，還好心讓你住房子？”

韓曉憶無比後悔自己剛才的話，隻得再次誠懇道歉：“對不起，我真的說錯了，我口不擇言。”

劉雲川雙手叉腰，喘着氣道：“還說我嘴惡毒，我看你嘴才惡毒。”

他說完，就氣呼呼地走下台階，朝着車庫走去，沒一會兒就開着車，一溜煙地消失在了韓曉憶的視野裡。

韓曉憶還在因為剛才手臂傳來的熱度而臉紅心跳，走進屋，卻見桌上擺着兩副碗筷和幾個清淡的菜，中間是一煲雞湯。

韓曉憶趕緊給劉雲川打電話，但無論她打幾次，劉雲川都不肯接。

她知道劉雲川肯定是生氣了，隻得發消息給他：我真的錯了，對不起啊，你别生氣。

顯然，劉雲川依然沒有任何的回應，韓曉憶食不知味地吃着飯菜，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感。

為什麼自己會把事情搞得那麼糟糕呢？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也到了家家戶戶籌備各種節日的時候。

韓曉憶進入了最忙的季節，忙着賣東西，偶爾給劉雲川打個電話，卻還是得不到回應。

她忙完了國慶節，輪休三日，去看了下已經出院了的奶奶，在小姑極盡尖酸刻薄的話中陪着奶奶度過了艱難的兩天。

她給小姑塞了一千塊，又拿了六百給奶奶，這才趕回了梧桐别墅。

付了一個季度的租金，再準備了兩千塊還給劉雲川，她手上存的錢又見了底。

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給劉雲川發了條消息，告訴他錢已經放在了他的書房桌子上。

沒一會兒劉雲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韓曉憶趕緊接過電話，就聽劉雲川在電話裡挖苦道：“我不在，你也過得還挺好的呀！”

韓曉憶自知理虧，沉默一陣，低聲問道：“你還在生氣啊？不至于那麼小氣吧？”

劉雲川在電話裡冷哼了一聲，問：“我過來拿錢，順帶吃個飯，你幫我煮碗面吧。”

“哦，好。”韓曉憶不敢拒絕，挂了電話立刻去廚房燒水。

沒過多久，劉雲川就走了進來，看着手忙腳亂的韓曉憶，笑道:“煮個面都跟打仗一樣，你之前是怎麼生活自理的？”

韓小憶垂眸，勉強笑道：“吃盒飯呗，我又不會做飯。”

至少，在她高三之前，是沒有進過廚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