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過嗎？”布林希爾德打斷了胖修女的話。

“你有和我們一起吃飯嗎？你有和我們一起勞動嗎？”

這些問題的答案，當然是沒有。胖修女總是躲在廚房一個人偷偷吃飯。至于卡米拉院長，偶爾也會和她們一起出現在餐廳，但是院長的餐盤都和她們不一樣，更别提裡面的食物了。

卡米拉了然地點點頭:“你反饋的問題，未來三天我會跟你們同吃同作，再來談是否改善的事。但是你們犯了偷竊罪是事實，每人懲罰30鞭，有意見嗎？”

布林希爾德搖頭，主動撩起裙擺，露出小腿。這是接受願意懲罰的意思。

胖修女拿起了藤條，卡米拉擡手示意，于是藤條被遞給了卡米拉。

卡米拉舉起了藤條。

“院長大人。”

卡米拉停住，凱莉娅擠開人群站了出來:“布林希爾德偷竊食物的時候我看見了，也吃了，我也有罪，請一并處罰吧。”

“院長大人，我也偷竊過食物。”雪莉也站了出來，大聲喊道:“請同樣處罰我吧！”

“我也是！”

“我也有罪！”

“請處罰我吧！”

……

一個又一個修女站了出來，排成長隊，等待卡米拉的處罰。最後，是希貝兒，她面帶微笑，站了出來:“我也有罪，請處罰我吧！”

溫蒂站在院長身後，震驚地望着與院長對峙的修女們，她們一改以往的含胸駝背，都擡頭直視卡米拉，眼裡閃爍着亮光。精神狀态和以往大不相同。

溫蒂忍不住看向布林希爾德，她是改變的源頭，她在做些什麼呢？

布林希爾德正看着凱莉娅，凱莉娅也看着她，兩人相視一笑。

溫蒂突然心頭一緊，誕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有什麼東西要被搶走了。

當天的處理結果是所有人都結結實實挨了30鞭，溫蒂晚上巡查宿舍時所有人都在因為鞭傷呻吟，但是沒有人後悔。

溫蒂忍不住看向了走在前面的凱莉娅，她走路的姿态很優美，一如既往，完全看不出來裙擺下的小腿肚上全是鞭痕。

凱莉娅以前家境不錯，她接受過良好教育，有一種和修道院其他人都不同的氣質，她一來，溫蒂就堅定了要和凱莉娅做好朋友的打算。事實也的确如此，凱莉娅和她是好朋友，但是現在，她有種好朋友要被搶走了的危機感。

“凱莉娅，”溫蒂沒忍住叫住了她:“你和新來的布林希爾德很要好？”

凱莉娅停頓了下，繼續往前走:“沒有。”

“可是我看你好像很欣賞她，”溫蒂追問:“她有那麼好嗎？”

凱莉娅停下思索了片刻:“她很好，像一道彩虹。我的确很欣賞她，不如說，敬佩她。”

溫蒂握緊了手裡的提燈，心也提到了喉嚨眼:“你不是答應過，要做我的副手嗎？”

凱莉娅臉上的色彩迅速衰退:“沒錯，你會是下一任院長的。”

她率先離開，以行動宣告對話結束。

溫蒂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覺得彼此的距離很遙遠，根本不是可以追趕上的。

她們巡查到布林希爾德的宿舍，是的，現在大家都管她們三人的房間叫布林希爾德的宿舍，雪莉和希貝兒對此沒有任何意見，或者說她倆恨不得在頭頂寫個“布林希爾德舍友”的牌子。

凱莉娅開門的時候，布林希爾德正在賣力表演劍術，她不知道哪裡撿了根樹枝當劍，一個人在原地蹦蹦跶跶表演劍術。希貝兒和雪莉坐在地上抱着膝蓋，專注地看着她的表演，腦袋都不由随着布林希爾德的動作左右搖晃。

凱莉娅:……

布林希爾德看見凱莉娅，沒有停下表演，招呼道:“尊貴的小姐，要看劍術表演嗎？來自劍術大師布林希爾德的演出哦……”

凱莉娅“啪”的把門關上了。

她煩惱地揉了揉額頭，懷疑布林希爾德是不是熬了什麼奇怪魔藥給她喝了，不然她怎麼會覺得布林希爾德值得敬佩呢？

現在修道院所有人都知道布林希爾德了。

因為院長實現了她的諾言，她親自體驗了三天修女們的飲食和勞作。

第四天，修女們吃的不再是燕麥雜豆粥和腌菜，餐盤裡改成了一塊面包，一勺燕麥粥，在農作物茂盛生長的夏季有了一碟蔬菜沙拉，餐廳裡也首次出現了魚、雞蛋、奶酪。

修女們的勞作也減免了一部分。

溫蒂走在卡米拉身後，路過的每一位修女都鮮活起來，修道院不再像以前一樣死氣沉沉了，仿佛灰蒙蒙的枯藤冒出了綠色新芽。

卡米拉望着圍牆上的灰黃色的天空，感歎道:“要換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