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新鮮鹵出的雞爪被她夾走幾個,放在口中細細嚼咽。
雞爪提前剔除了骨頭,被放在檸檬裡泡了許久,這一口下去,檸檬的酸與醬汁的鹹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先是檸檬汁水的鮮香,酸澀中透漏着甜,随後一股辣意極快沖垮這份酸意,但醬裡的甜味卻又壓下層層上湧的辣意。
酸,甜,辣,最終混成流水般的爽意滑落胃中。
看來這次的雞爪鹽的比例放對了,沒有任何壓舌頭的鹹。
“雞爪味道适中。”
她筷子指向檸檬無骨雞爪,頻頻點頭。
祝餘早從混戰中脫身,任由幾人亂打一片,自己卻和啼疏晚秋兒品嘗起早餐。
除去滿是肉糜的鹹粥,她也覺得雞爪不錯,看那紅彤彤的色澤就知道味鮮肉嫩。
“都快吃,一會兒他們反應過來,我們就吃不上了。”她正說着,快速夾取雞爪蛋羹蒸餃分給兩人。
鬧吧鬧吧,鬧到最後一無所有。
“師姐,你偷吃!”
周未央剛抽身于阮從白仙女散花般的巴掌山,就瞧見三人美滋滋地吃上了飯。
為了那口香噴噴的飯,她甩身屁颠屁颠湊到祝餘身旁,安安分分夾起菜來。
打架哪有美食香,她又不是領不清的人。
不過,為什麼啼疏和晚秋兒總有意無意掃向她?
不要看她啊,她非常不喜歡待在衆人目光下說話處事。
感受到兩股目光時時留在她身上,她咀嚼肉粥的動作更小了。
原處的三人也已收戰圍過來,頓時,整個房間裡靜悄悄的。
“關于空心人,我在牢房裡問出點東西。”程昭環顧隻動嘴不出聲的幾人,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說出來。
周未央聽到“空心人”的事情,也喃喃道:“藏寶閣裡也有,隻是挺出人意料。”
祝餘聽到這件事,夾菜的手都停頓下來,懶散神色收斂:“我去往藏書閣的路上聽了幾嘴,也翻了翻裡面的書。
隻能說道盟越來越有本事了。”
她原以為道盟除了貪奸耍滑就幹不出什大事,結果,道盟悄悄瞞着所有人收集空心人與魇獸的關系。
甚至,他們已經發現空心人是自願獻出心髒,供奉給魇獸好使它養精蓄銳。
這麼一看,魇獸想走傳銷路線!
先向一些心智不堅定或郁郁不得終者灌輸信奉它的好處,再借給他們力量,送他們直上雲霄。
屆時,習慣高處的人舍不下心遠離魇獸,反正心髒都獻出去了,就算與魇獸撇幹淨誰還會接納他們?
他們沒有退路。
祝餘輕柔眉頭,現下不知魇獸吞噬足夠心髒後會鬧出多大動靜來,如今距離那次大戰不足二百年,休養生息的時間都不夠。
已經死去一茬天才,再死去一茬,恐怕就要壓不住邪修。
到時候魔修妖修都是次的,邪修才是最頭疼的。
死城一戰過後,邪修如雨後春筍冒出來,平日裡主動清剿他們的那群人修妖修通通死絕了,剩下來的都想明哲保身,誰還會管他們?
“既然道盟已經有所動作,希望他們權衡好利弊,可别做不該做的。”
祝餘抱胸肉眼可見臉色變差。
誰都清楚如今道盟是幅怎樣的破洞,寄希望于他們還不如懸崖放馬。
她盯向門外初升的太陽,橙黃的光打在她臉上,意外溫和。
那束光漸漸短去,陰影又重回她素色的衣襟,此時,日上正午。
美食店又是人聲鼎沸的一天。
“祝餘!外面來了位……貴客。”
姚仝薅着晚秋兒的衣袖,直直攥皺了,面色凝重地凝視她。
晚秋兒也染上一層哀愁,嘴角下拉喃喃說:“去看看吧,他不樂意見我倆……姚頃也不願意。”
祝餘:“行,你仨先去忙别的,我去會會貴客。”
她拍拍姚仝的頭,頂着他九分怒氣的臉走向桃樹下。
又是一汪刺目的陽光,她微微眯眼,看清了來人。
“稀客今日怎得空來我這小廟?”
她擺出笑臉,和善開口。
“……那玉佩是你所贈,吾來還玉牌。”
祝餘聽着微啞的腔調,再次堆起笑顔:“這怎好意思,妖王的東西,我就不收了。”
途歸鳳眸半眯,似是見了她這張臉就全身不得勁,隐隐動怒:“愛收不收。”
說完,他随意抛出玉佩,碧綠玉佩穩穩挂在桃樹枝頭,迎風飄動。
祝餘收回瞥向玉佩的目光,沒有絲毫退讓:“何必生氣,我如今沒有了殺穿妖宮的本領,你動動指頭我就沒有生意了。
有什麼話不如屋内說說,你瞧,周圍不少人打量你,你可别一氣之下鬧出人命,得不償失。”
途歸冷哼一聲,拂動衣袖大步一甩走進店内。
她看着那張背影,連聲“啧啧”,也回屋裡等待說出為何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