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加笄所用的金簪,卻是一支累絲牡丹紅寶石金簪,雍容大氣,貴不可言。
也就她瑰姿豔逸,任何首飾落在她身上都成了錦上添花。若換了其他人,就成了不倫不類了。
阿蘿繼續忍氣吞聲:“這是姑祖母妝奁裡的東西……”
她自然也知道她今天這身裝扮和這支金簪不搭,可當初老太君自妝奁中取來說要給她加笄用的,卻不是現下這支。
畢竟當初蕭含珊及笄,老太君給的也是支精巧細緻的金簪,給阿蘿的若太華貴,難免叫大太太心中不快。是以今日梳妝,阿蘿亦是走了個溫婉秀麗的路子。
如今想來,恐怕是因為為自己的加笄的人換成了刺史夫人,所以連帶着給自己加笄用的金簪都換了支更好的。
蕭起淮突然起身,繞過書案在阿蘿身側坐下。
阿蘿緊張地繃緊身子,向後靠了靠:“屋外有人……”
話音未落,頭上忽地一輕,還不等她出聲抗議,頭上又傳來一股熟悉的觸感。
——每次及春給自己發間點上首飾時,就是這麼一種感覺。
蕭起淮收回手,懶洋洋地往桌案上一靠,支着腦袋歪頭瞧她的模樣甚至讓阿蘿有種他是不是沒長脖子的懷疑。
“差不多。”他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而後将手中的金簪随意往地上一扔。
阿蘿忍不住了:“你又發什麼瘋!”她瞪了他一眼,探手将他扔到一旁的金簪撿了回來,有心想将金簪簪回去,可這屋内别說銅鏡了,唯一能隐約瞧見人影的就隻有散落了一地的珍珠。
她可沒有憑空簪發的本事。
又摸了摸原本簪了金簪的地方,入手是一片溫潤,仿佛是支雕了形狀的玉簪。
蕭起淮瞧着她帶了幾分傻氣的動作,眼底浮開幾分笑意:“再摸頭發該亂了。”
“?”他還好意思說着風涼話?
阿蘿将手中的金簪往他懷裡一塞:“給我戴回去。”
蕭起淮揚揚眉毛:“表妹你這自暴自棄地,也有些太過徹底了吧?”
将金簪塞過去的瞬間阿蘿心中就已經在後悔了,隻是這會騎虎難下,她再虛與委蛇别說蕭起淮了,她自己都覺得怪有病的。
隻得破罐子破摔:“左右阿蘿說些什麼,三表哥都不願相信,倒不如直說了事地好。“
又催促:“出來一趟便換了根簪子,叫外人瞧見必是要惹出事端來的。三表哥可以對自己的名聲不屑一顧,但我不行。”
“表妹,你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自然是誇你。”
小騙子又睜着眼睛說瞎話。
見蕭起淮不語,阿蘿更是着急,伸手抓着他的衣袖硬是将金簪往他手裡塞,“蕭起淮,你别鬧了!”
似嬌似嗔,勾人心弦。
握着金簪的手微僵了一下,蕭起淮後槽牙微緊:“往後不許這般同人說話。”
得到的卻是阿蘿迷茫的回望。
下一瞬,他已拍開了她牽住自己衣袖的柔荑,擡手慢悠悠地将自己方才簪上物什取了下來,放到了阿蘿手中。
阿蘿下意識地垂眸看了一眼。
而後目光便被黏在了那支巧奪天工的芙蓉點金玉簪上。
她學的雖是木雕,但瞧見這麼一支工藝精巧的玉簪,她同樣愛不釋手。要不是考慮到一會還要回慈安堂給老太君請安,她甚至想立刻回房戴上玉簪瞧瞧會是副什麼模樣。
明眸中的歡喜不似作僞,蕭起淮嘴角微勾,連日來陰郁的心情奇妙地好了許多。
所說的話,更是往日不曾有的溫和:“我見過宋陌了。”
把玩玉簪的手頓住,阿蘿抿抿唇,将玉簪放在書案上,平靜道:“我知道。”那晚春袖将短箋交給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告訴她了。
春袖不是什麼蕭起淮放到蕭府裡查探府内消息的探子,而是與及春一樣,被宋陌選中特意送來照顧她的。
唯一不同的,及春當初是宋陌碰巧撿到的孤女,而春袖,卻是自小受訓長大,從十餘人中脫穎而出的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