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眉眼帶笑地聽了一會,眼角的餘光忽地落在了始終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阿蘿身上。
她也跟着衆人淺笑,眉目溫柔,彎起的唇瓣掩在手帕後頭隐約可見,袖子因擡起的手臂滑落了一節,露出挂在腕上的碧玉镯子,翠嫩的色澤将那一段皓腕映地愈發纖柔。
她心中一動,樂呵呵地笑道:“三郎回來的時候挑地也好,再過些日子阿蘿就要及笄了,到時可要讓你兩位表哥好好為你準備一份及笄禮才行。尤其是二郎,可得給你備一份大禮。”
此話一出,這屋裡所有人的眼睛,都轉到了阿蘿的身上。
阿蘿正準備喝茶的手不由得停了下來。
有時候她是真的不大明白,自己明明好端端地坐着一句話都沒有說,怎麼話題還是能拐到她身上?
“二表哥往日回來也總是帶了禮物的,可不好再叫他破費。”隻見阿蘿順勢将手中的茶盞放到身側的小幾上,捏着帕子輕輕按去唇邊的水漬,再擡眼,盈盈的眸子裡又有些赧然的模樣,“日前三表哥回來時也送了許多精巧物什過來,哪兒還缺什麼禮物呢。”
哪怕是蕭含秋也不得不承認,阿蘿的這一套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般,明明是些簡單的動作,被她做出來便有了幾分賞心悅目的味道。
老太君眸中笑意更深:“傻丫頭,二郎平日裡帶回來的都是街面上随處可見的小東西,也就哄哄你們姐妹幾個高興,哪兒值得了幾個錢。至于三郎處,他五年沒回來,補也該補你幾份禮物,算不得破費。”
她擡手将阿蘿召到自己身邊坐着,頗有些心疼的将她鬓邊的碎發挽到耳後,“你三表哥如今是聖上親封的大将軍,有他給你撐腰,才不會讓那頭怠慢了你。”
在座幾人哪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當下都拿五味雜陳的目光瞧着阿蘿。
老太君對于阿蘿的寵愛當真是打心眼裡的,為了給她撐腰,甚至自己最疼愛的孫子都盤算上了。
想起當年的事,阿蘿唇邊的笑意淡了些許,頗有些依賴地偎到老太君身邊:“不管有沒有三表哥撐腰,父親恐怕都看不上阿蘿。況且有祖母疼愛,阿蘿已是心滿意足了,不稀罕那些旁人的看法。”
“孩子話。”聽着阿蘿柔軟的聲調,老太君嘴上輕斥了一句,心裡卻早已軟成了一片。
“他看不看得上那是他的事,但你是清原侯府的嫡長女是誰都改不了的事實。”她拍了拍阿蘿的手背,眸間卻飛快地閃過一絲厲色,“你放心,等你兄長回來,那些屬于你兄妹二人的東西,必定都能回到你們手上。”
阿蘿抿了抿唇,低低應了一聲:“阿蘿知道了。”
“哎呀,今個兒是高興日子,咱們不提這些敗興的話。”見阿蘿的情緒低了許多,老太君一拂掌,笑道,“剛剛說到哪兒了?哦對,定要讓三郎好好準備一份大禮給你。”
“你放心,你三表哥那兒祖母已交代過了,他心中有數。”老太君笑道,轉臉去看大太太,“二郎那便由你這當娘的去說罷,總不好真叫咱們阿蘿跑去讨要的。”
又同大太太打趣,“不過我瞧着二郎的性子,說不定阿蘿親自去要,他還更上心些。”
大太太微頓了一下,強笑道:“二郎對自家妹妹的事向來上心的緊,母親就放心吧。”
老太君卻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等過完及笄禮,可不好同自家妹妹一樣咯。”見阿蘿隻是懵然不懂的眨巴着眼睛,笑意更盛,“如今還是個孩子呢。”
“祖母,為何等過完了及笄禮,表姐就不好同自家妹妹一樣了呀?”蕭含秋看看阿蘿,又看看老太君,臉上滿是不解,“表姐要搬出去了麼?”
老太君便笑着嗔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盡胡說,你表姐在家裡好好住着,能往兒哪去。”
“可是……”蕭含秋還想問些什麼,卻被坐在身旁的蕭含珊一把抓住了手,“二妹妹的念頭總是天馬行空的,上回還問我為何都是下雨,春日裡是越來越暖,秋日裡就越來越涼了。”
“哦?你是如何回答的?”
“孫女兒哪回答地上來,拿糕點堵了她的嘴便是。”
老太君愣了一下,旋即笑着點了點蕭含珊:“你也是個機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