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洛憂沒瞧見蕭起淮的異樣,見他還是意興闌珊的模樣,打趣道,“與你認識這些年,倒是不知道你還有個表妹。”
又笑道:“差點忘了你已五年沒回家了,想必也不知道家裡何時多了位表妹。”
“說不定是你多年未回,老太君瞧你孤家寡人的,想給你拉根紅線。若是如此也好,回京之後便不用擔心聖上借尚公主的由頭要你移交兵權了。”
雖說此次聖上仿佛隻是同他開個玩笑,可聖上既然開了這個玩笑,就證明他多少有過這個念頭。
但蕭起淮若已定下親事,聖上倒也幹不出強拆姻緣的事。
不失為是一個辦法。
洛憂瞧了蕭起淮一眼,心下歎息:可惜這完全不是位憐香惜玉的主。
在他查辦杜之之前,京中對他這位少年将軍芳心暗許的名門閨秀無數,也沒見他對誰另眼相看。否則,他們也不必擔心聖上會用賜婚這樣的損招讓他交出兵權了。
回答他的是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洛憂、風夏:“?”
蕭起淮卻是一副懶得多說的模樣,拿起自己扔在案上的書又看了起來,頭也不擡地說:“去問問老太君想何時辦,我到時候回去。”
風夏“诶”了一聲,風也似的跑了。
倒是洛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覺得仿佛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不對勁在哪裡。
注意到他的視線,蕭起淮又擡眸看他一眼:“還有事?”
意思是沒事的話趕緊滾蛋。
對于蕭起淮過河拆橋的行為,洛憂早已習以為常。左右他此番過來就是為了同他說一聲京中傳回的消息,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要緊的。
便不做多留,起身同他告辭。
卻沒曾想,就在自己走後沒多久,那位連送客都懶得送一下的蕭大将軍一臉煩躁地将書冊再度丢到了一旁,揚聲叫人喚了風夏回來。
“少爺,您找我?”
風夏朝正專心緻志看書的蕭大将軍行了個禮,滿臉困惑。
不是說少爺急着找他麼,他覺得好像沒有很急的樣子啊?
蕭起淮翻了一頁書,狀似随意道:“清辭坊的那根簪子,可有帶回來?”
風夏愣了一瞬,一時反應不過來“清辭坊的簪子”是個什麼東西。直到瞧着自家少爺的眉頭越皺越緊,才猛地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是那根您說瞧着樣子獨特随手買的,讓小的随便找個地方放起來的簪子麼?”
“……”蕭起淮目光沉沉地望了過來。
風夏毫無所覺地撓頭:“您沒吩咐送給哪位姑娘,便先收在箱籠裡了還未拿出來呢。小的聽說清辭坊的簪子到了江南價錢能番上幾番,這簪子貴重地很,不知道少爺要送給府裡哪位姑娘?要不小的再去街市上買些旁的首飾回來補上另一位姑娘的禮?”
蕭起淮撫額,有時候他真的不懂自己這個小厮是機靈還是蠢笨,“你去取來給我。”
“诶!”風夏爽快地應了,卻在出門前又被喊住了腳步。
“派人去街上,買幾件姑娘家喜歡的東西。”
風夏茫然地眨了眨眼,又答應了一聲,心中納悶:不就是要給兩位姑娘準備禮物麼,他方才就說過了啊,他家少爺做什麼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
哎,自從說要回臨州之後,少爺就越來越奇怪了,讓他這個貼身小厮真的很難伺候啊!
——
在蕭起淮不住在蕭家的這件事上,蕭家上下,大抵隻有老太君會覺得遺憾了。
阿蘿是樂得清閑,每日如常去老太君那兒請安說話,瞧不出絲毫異樣。
“祖母,阿蘿來遲了。”阿蘿笑盈盈地走進屋内,又側身朝坐在蕭老太君下首的大太太行禮,“嬸嬸。”
嘴上這麼說着,可她走進去的動作依舊是不緊不慢地,朝兩人行禮的動作亦是每一個細節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一看便是平日裡做習慣的。
老太君自然不會在此事上責怪她,擺擺手免了她的禮,“來祖母身邊坐。”
阿蘿乖巧地應了,走到老太君身旁空着的蒲墊上坐下。随着她的動作,柔軟的裙擺似水波一般散開,她微低着頭,背脊卻挺得筆直,後頸便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沒在柔順濃密的黑發中,一路延伸至衣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