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固定,有時候上午有時候下午。不過飯點應該很少。”
“鑰匙在哪裡?”
“都在保安隊長手裡,什麼時候用都要定時定點借。”
負責人如實回答,想了想又補充,“器械庫也算是個比較重要的地方,我們不會把鑰匙随意借出,一天隻能借一次,且隻給保潔半個小時的使用時間,超時是要扣錢的。”
“這樣啊。”警察摸了摸下巴,兀自道,“那也就是說,嫌疑人隻能在保潔借了鑰匙之後行動,不僅不能超時,還得想盡辦法騙過保潔。”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從保安隊長那直接偷了鑰匙,這樣知道的人更少,勝算也更大。”秦映在一旁突然說。
警察眯起眼睛,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挺聰明,看來他今天早下班是别想了。
他隻好道:“保潔呢?”
“已經下班回家了。”
“那就先去保安室吧,看看他那能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幾個人又馬不停蹄地往保安室走去,秦映看到外面的雨還在下,跟潑水似的仍未停歇。
來到門口,負責人敲了敲門,沒人應。他手放在門把上輕輕一轉,門沒鎖,一推就開了,裡面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正躺在椅子上睡大覺,四仰八叉的姿勢很難看。
負責人一臉黑地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臉,男人驚醒。
看見是經理,他立刻回魂,剛要賠上一副笑臉,結果就看見他身後跟了兩個筆管條直的警察——他們身上的衣服雖然相似,都是制服,但是天差地别,他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吓得一下從椅子上竄起來,驚恐地望着對方。
“我做錯了什麼?”他道,聲音喃喃,“我以後再也不敢上班打瞌睡了。”
明顯沒睡醒。
負責人冷笑了一聲,掴了一下他的後腦:“不是逮你,是問你借鑰匙的事。登記冊呢,趕緊拿出來,有點事要查。”
保安如釋重負,立刻從架子上拿過登記冊:“你們要看哪一天,哪個房間?”
“就今天,器械庫的借鑰匙記錄。”
保安把登記冊翻開,嘴裡還念叨着:“我記得洛娜今天借的很早……喏,我沒記錯,早上八點多就借走了,然後就還回來了。”
警察看了一眼登記冊,确實是早上八點。他和秦映對視了一眼,随即問:“你确定除了上午那半個小時,這鑰匙一直在你手裡?”
“對,對啊。”保安有些心虛,不過他明白這種時刻,一定要咬緊牙關不放松,才不會因為自己的失職而被扣錢,“我一直都在屋裡,連中午吃飯都在屋裡吃的泡面。”他指了指垃圾箱裡的泡面桶。
負責人冷笑:“你确定你沒睡覺?”
“我……”保安臉漲得通紅,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可是保安室沒有監控,這屬于私人空間,對于視自由如生命的美國人來說,不會做出這種侵犯人隐私的事。
“你就沒看見什麼别的人來過?”秦映不甘心地追問。
“沒有。”保安這回堅定地搖搖頭,“洛娜不算的話,很不巧,今天我的保安室一個人都沒有光顧過。”
“……”
線索又斷了。
秦映的内心十分絕望,跟着警察走出保安室,看着窗外的稀稀拉拉,像在嘲諷。
警察說:“秦小姐,天色不早了,外面雨又下得那麼大,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徹查到底,盡早給你一個交代。”
她擡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他:“明天能出結果嗎?”
警察:“不一定。”
“可我後天要參加比賽。”秦映咬着牙,一字一句說,“我必須知道到底是誰。”
如果一直到後天上午都沒有出結果,她就隻能被無情淘汰,沒人會在原地一直等她。
那她所有的努力、籌謀,就全白費了,一切都宛如從頭來過。
她突然想起什麼,抓住警察的袖子,有些激動地道:“我們可以看大廳的監控,看看有哪些人來過保安室,然後一個個排查……”
警察覺得這女孩實在難纏,掙開她的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然而剛點完煙,卻被走廊上飄進來的雨點澆滅,他頓感掃興,把整支煙丢在地上,最後那點耐心也被消磨殆盡:“你是準備讓我在這裡跟你耗上一晚嗎?秦小姐。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我還要接兒子放學。”
警察是人民的公仆這句話向來可笑,他從來是不信的,而主張把寶貴的個人時間全都奉獻給工作,他也不信。
他冷冷道:“有什麼事情,明早再說。”
秦映和他對視良久,像個被抽去氣運和生命力的女主角,眼裡的光終是一點點熄滅下去,最後變成和陰雨天一樣厚重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