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回淵的質疑不無道理,倘若賽方再繼續渾水摸魚,隻怕不會教諸多選手和觀衆信服。
因此,經過一番讨論,他們最終決定徹查此事,答應暫時不會取消秦映的比賽資格,并将明日槍術組的決賽延後一天。一方面是為了留出時間調查,另一方面是借這個由頭等雨停,以保證各位參賽選手的安全。
秦映神經一直處于緊繃狀态,這會兒緩和下來,隻感覺胸口絲絲拉拉的疼,整個身子搖搖欲墜,險些就要倒下。
沈回淵一手攬住她的腰,能感受到女孩在自己的懷裡輕微顫抖。
秦映閉上眼,突然聞到了來自他身上薄荷煙草的清香。
這味道無疑讓她定神,像一味良藥,往她腦海裡注入了一絲理智和清明。她火氣散了大半,頓時也感覺身體不再那麼疼,從沈回淵的懷裡掙脫開,撿起地上兩截斷槍,把證據牢牢握在自己手裡。
沈回淵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在。”
秦映眼睫顫了顫,擡頭望他。
這一眼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諸如質疑、憤慨、驚恐、無措、感激,都像一個巨大的情緒染缸,源源不斷地往外傾瀉,一股腦兒的抛給沈回淵。
沈回淵看到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輕顫,空泛的眼睛仿佛要流出淚。可她沒哭,她是一個特别不愛哭的姑娘,沈回淵知道,打落牙齒和血吞是她的強項,一個人撐到不能再撐是她的絕招,背地一個人偷偷掉淚都能被自己笑話好半天,更别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了。
他突然很心疼很心疼她。
這時,不知是誰報了警,負責大賽安保的片區警察抵達現場,把事件詳情又了解了一遍。
秦映說完,把斷槍交到他手裡,警察點了點頭,像賽方索要器械存放庫的監控記錄。
大賽負責人将其帶走,秦映和沈回淵跟上。
警察看了眼沈回淵,做出一個止步的手勢:“你留下。”
沈回淵無法再靠前,隻能攥了攥秦映的手,看着她跟那群人走遠。
負責人走進後台中控室,叫網絡員打開電腦,調出器械庫的監控錄像。
由于上午複賽她的槍還完好無損,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情況。秦映合理懷疑是在上午比完賽到下午開賽前這三個多小時,有人對她的槍動了手腳。
網絡員把這一時間段的監控調出,以十二倍速的形式播放,然而因為器械庫很少有人進出,整段視頻宛如一個靜止的圖片,平淡如白開水。
然而就在警察看得都快睡着的時候,監控畫面突然滅了,變成一片光秃秃的黑。那時正好是十二點十分左右,大家都在吃午飯,估計連監控設備出現問題都沒人發現。
警察一下子精神,坐直身子,往後拉進度。終于在差不多快到一點的時候,畫面掙紮着顫抖了幾下,恢複如常。
“那會兒我正在吃飯。”網絡員道,言語間有些難為情,“回來時發現有一個屋的監控滅了,我急忙報修了。可能耽誤了點時間……但我也得吃飯啊。”
因為有自己的頂頭上司在場,他下意識為自己辯解了幾句,卻被他剜了一眼,叫他閉嘴。
秦映在一旁聽着,牙關直打顫,看來,她猜的不錯,果然是有人想故意陷害她。
可這人會是誰呢?秦映想着那段時間見過的人,輸給她的中國選手、“伽椰子”女士、程淇,還有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的嫌疑無疑最大,二人積怨已深,比起别人,他是那個最不希望她打勝這場翻身仗的人,有充分的理由将其陷害至慘敗。
警察道:“把黑屏前後的視頻截幾張圖。”
網絡員立即照做。
幾張圖被鋪在屏幕上,然而因為監控像素不好,幾張圖看着都一模一樣,找不出被人動過的痕迹。
“不好辦呀。”警察歎了口氣,說。
秦映不死心,一張張看過去,但确實是因為像素問題,無法提取到任何有效信息。她隻恨自己眼睛不能調焦,到手的線索就這樣闖進了死胡同,實在心有不甘。
“用不用把前幾天的監控再看一遍。”網絡員說。
“不用。”警察瞪了他一眼,搖頭。他後面還有很多事沒忙完,今天出了這麼個突發情況,肯定是又要加班了,他可不想把一下午的時間都浪費在看監控上。
“走吧,去器械庫看看。”他最後說。
事情發展至此,這件事明擺着是被人陷害,可對方做事毫無破綻,有本事能把監控搞壞,還能在器械庫留下線索?
警察覺得這事不好查,也不想查,隻是陪大夥走個流程。
果然,一行人進去後,隻在其中發現許多零散的兵器和廢舊設備,旁邊紙箱堆積如山,積着一層厚厚的塵土,就像根本沒人來過,完全找不到任何線索。
幾個人在屋裡摸索半天,濕漉漉的鞋底早已把地面踩髒,估計就算有線索也已經被破壞。秦映不是行家,不懂這些,可這些警察明擺着不想好好辦事,隻想趕緊結束。
他越查越郁悶,又不是什麼死了人的大案子,跟他們有什麼關系?不就是一場比賽被人陷害了麼,明年再來不就好了。
秦映不知道她們怎麼想的,還以為對方很耐心很負責,在這裡彎腰弓背、一處一處地找。
“這裡平時有人打掃嗎?”一個警察象征性地摸了摸器械架上的灰塵,問。
“每天都有保潔固定打掃。”負責人答,看着他指肚上的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隻不過這裡沒什麼人來,他們也不太好好打掃……但是平時擦擦地什麼的,都會幹。”
“每天幾點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