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城外的西南方,有一座四平山,山上有一處廢棄的采石場。早年這采石場本是當地大族周家的,後來采石場出了一次大事,崩塌砸死了七八十人,也不知是怎麼就開始傳出采石場鬧鬼,慢慢的,這采石場便被周家給棄了。
繞過這處亂石嶙峋的采石場,在光秃秃的山壁上,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進去走不了太遠,裡面的小道就變得錯綜複雜。宋樂珩和吳柒拐來拐去将近半個時辰,才循着一條污濁的地下河,來到了山洞腹地處。
這山洞的腹地被人為挖空,石壁上架着幾簇跳動的火把,光線不算明亮,将這本就陰森的所在更添了幾分詭異感。地下河穿過腹地流動,一座石橋橫跨在水面,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陳設。
宋含章領着士兵們站在橋那頭的空地上,焦躁地走來走去。宋樂珩和吳柒則停步在橋這頭,藏在一條小徑的盡處,注視着宋含章的舉動。
“老吳,這活兒幹得真夠利索的。”宋樂珩一邊低聲說話,一邊裝着老成模樣拍了拍吳柒的肩膀:“回頭給你記個大功。”
“去去去。”吳柒抖開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記什麼大功,你叫我一聲爹來聽聽。”
宋樂珩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又接着關注宋含章。
吳柒道:“你是沒看到,今早平南王府多熱鬧,那個诨婆娘,就打了你那個,腸子都快哭斷了,嚎得隔着兩條街都能聽到。你就該來親自聽,解氣!”
宋樂珩眼裡藏着笑。吳柒就是這樣,什麼仇都能替她記得清清楚楚。她正要問問劉氏有沒有露出點蛛絲馬迹,話還沒脫口,就聽對岸的宋含章陡然怒喝道:“再不現身給我一個交代,老子炸了你這山洞!”
宋含章一揚手,士兵們當真開始準備火藥。就在這時,洞中傳出一道頗為道骨仙風的嗓音:“平南王何必要如此動氣,你中了他人計,尚且不自知。”
尾音落定,山壁上打開一道機關石門,兩排白蓮教衆分左右而出,随即便是一具屍體被扔在了宋含章的腳邊。宋樂珩和吳柒定睛一看,那屍體正是昨天夜裡被他們殺掉的老道。老道被枭使埋過,此番是從土裡扒拉出來的,身上和臉上盡是土渣。
宋樂珩朝吳柒比手勢:怎麼沒埋深點!
吳柒沒好氣:誰知道他們會去挖!
兩人這邊正在打啞謎,一個中年男人就從山洞裡走了出來。他臉上撲着又白又厚的脂粉,身着飄逸的蓮花道袍,下細一看,那眉眼裡卻盡是與仙風道骨不沾邊兒的陰冷。他站在一方石台上,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宋含章,幽幽道:“昨夜死的,可不止是王府世子。我這邊,也是損失慘重。”
宋樂珩一個沒忍住:“草,怎麼會是他?!”
吳柒的臉色也瞬間凝重:“趙順?”說完他又在宋樂珩的腦門上彈了一下:“你姑娘家家,說什麼诨話!”
宋樂珩揉着腦門無言以對,心裡想的全是趙順的事。
這趙順說來也巧,就是被她幹掉的上一任枭衛督主,迄今為止,枭衛所有的壞名聲,包括幫楊徹搶人老婆,半夜闖進臣子府邸殺個片甲不留連一隻雞都不放過這種事,基本都是趙順所為。他在任時,為了讨楊徹的歡心,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原本,他的仕途還能再順兩年,但他很不幸把宋樂珩收進了枭衛。宋樂珩雖然四肢不勤,但勝在頭腦好用,還有對這個遊戲世界足夠的了解。比如,幹掉趙順上位這一關,她就足足在遊戲裡無痛通關了十幾次。
因而,宋樂珩很快就被趙順重用,成了趙順的智囊。
再很快,她就策反了趙順最得力的助手,給趙順做了個造反高端局,讓楊徹把這個陪伴他多年的老太監發配去了西北下苦力……
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嶺南?居然還成了白蓮教的主事人?更麻煩的是……當時宋樂珩派江渝和蕭溯之一起去卧底,她還信誓旦旦的給蕭溯之打過包票,說這世上能困住江渝的,數來數去就那麼一個人。
巧了嗎這不是。
宋樂珩說的這個人,還剛好就是趙順。因為她當年策反的趙順助手,就是江渝。江渝是被趙順撿回去養大的孩子,她所有的本事,都是趙順讓她學的。
……
叮。
【支線不及黃泉,死生不見,進展20%,解鎖關鍵線索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獎勵白旗一面】
宋樂珩:“?”
獎勵什麼?
宋樂珩一想,這面白旗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上。吳柒正在焦慮江渝的生死,驟然看到宋樂珩手上多了面白旗。
吳柒嚴肅問:“現在就投降嗎?不需要再掙紮一下?”
宋樂珩:“……”
宋樂珩氣悶的想把白旗扔地上,又琢磨這畢竟是系統獎勵的道具,說不定還有什麼奇妙的用處,便又氣哼哼的把白旗收進了袖口裡。末了,她才小聲說道:“等出去後,立刻想辦法通知江渝,讓她和蕭溯之都撤回來。”
“好。”
吳柒剛點了頭,另一邊,宋含章一腳把屍體踢下河,罵道:“老子中計?老子中的就是你這個鬼迷日眼的閹人之計!老子已經讓你們在嶺南為所欲為,你這個雜碎怕不是還想獨占嶺南?!”
“你罵誰閹人?!平南王,我勸你不要……”
“不要什麼!?一定是你們想殺我兒,才被我兒反殺!那人頭樁,那開膛破肚,都是你們白蓮教慣用的手法!不是你們動的手,還能有誰!”
趙順胸膛劇烈起伏着,做了一二三四五個深呼吸,才硬生生忍下來,陰測測地笑道:“反殺?你也太高看自己那廢物兒子了。”
“你!”
“行了!平南王,我也是昨日一查黃大仙的死才得知,宋樂珩……是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