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闆,”晏明清了清嗓子,“那個,我求你的事?”
晏明一說話,視頻對面正在彙報的外國人閉上了嘴。
霍遠霄看一眼晏明,做了一個讓他出去的手勢,繼而開口:“Continue.”
那邊老外重新開口,說了一溜讓晏明聽不懂的鳥語。
霍遠霄單手托着下巴,時而端起喝茶喝一口,時而在鍵盤上敲字。
他神情專注,平靜的聽對方說話,不像其他老闆畫大餅沒重點搞官威,事後等待秘書做會議總結。
霍遠霄很多時候并不需要秘書輔助,他精神高度集中,思考對方的話,即使給出反饋與指導。
把控會議節奏,提高效率,不執着延長會議時間搞形式主義,不願意搞成又臭又長沒用的水會。
除非緊急事件,日常會議的氛圍他不會給到下面很強的壓迫感,偶爾也會開幾句玩笑和大家笑一笑,該輕松時輕松,該殺伐果斷時不留情面,收放自如。
就這方面而言,他是一個合格的老闆,員工們願意跟随這種辦實事能力強的領導。
晏明又被當成了透明人,聽着他們叽裡呱啦,霍遠霄端着茶水輕笑,也不知道笑什麼。
但在此刻情形下,他把這種笑理解成了嘲笑,理解成了他的需求沒有被重視。
晏明走過去合上桌上的文件,急切的問:“我真的很急,你為什麼不理我?”
工作被打斷,霍遠霄眉間浮現一絲不耐,他對晏明的興趣可不包括晏明的沒有眼色。
霍遠霄調轉攝像頭,大手掐住晏明的腰把人扯到自己腿上。屁股剛一挨上去疼得晏明悶哼一聲,而後他發出噪聲的嘴被霍遠霄捂住。
晏明要掙紮被他狠狠頂了一下腰,昨晚過分被折的腰瞬間酸疼的失了力氣。他不忿地對上霍遠霄警告他的眼,那裡不見底難以揣測。
晏明一怔不再掙紮,老實的坐在霍遠霄懷裡。
十萬火急人命關天的事,他求了他一夜,直到目前為止還不如他開會重要。
晏明心髒抽疼,憋悶,滿肚子氣。他急不可耐,霍遠霄也知道他急,可霍遠霄就是冷眼旁觀他的急切,不理睬他的需求。
沒有辦法,晏明無可奈何,無力感油然而生。這時候他不能再惹霍遠霄,除了等待他開完會,自己别無他法。
晏明被捂着口鼻,鼻腔中空氣稀薄,漸漸他雙臂垂在身體兩側,身體放松靠在霍遠霄懷裡,他才得意重新呼吸。
霍遠霄的手搭在他胸口,時而撫弄一下時而滑向别處,晏明受不了這遊刃有餘的挑逗,耳根通紅下腹緊繃。
難熬的鳥語會議終于結束,晏明撥開霍遠霄的手,火急火燎的問:“你可以救沈維良了吧?”
霍遠霄指腹摩挲晏明後頸上的牙龈,唇角上揚:“我什麼時候答應你救人了?”
晏明大腦嗡得一下,揪住霍遠霄領口大罵:“你他媽玩我呢?”
他被氣到渾身發抖,眼眶泛紅:“你真不是人啊你!”
霍遠霄掐開晏明的手,湊近去看晏明的眼睛,那裡足以用目露兇光形容,恨不得下一刻就咬在自己喉嚨和他同歸于盡。
霍遠霄就知道晏明昨晚保證的聽話、順從、乖巧,半天都裝不上就要暴露本性。
他繼續激怒晏明:“昨晚不是你求着我做的嗎?”
霍遠霄捏住他的下巴:“沒有這件事,你就不想了嗎?”
晏明瞪着霍遠霄,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因為霍遠霄說的沒錯,他見色起意想和霍遠霄進一步發生關系。
昨晚因為他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給霍遠霄的,他以前洋洋得意自己不錯,養家糊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不願意承認自己一文不值,因而将□□交換當成一種籌碼。
此刻霍遠霄直截了當的戳破他自欺欺人的心思,告訴他并不值得成為利益交換的籌碼。
仿佛落下審判,說他晏明沒有任何價值。
這是比□□打擊更嚴重的心靈打壓,這是晏明第一次發現霍遠霄的可怕之處,他不是利用強權打壓人,而是殺人誅心刀不見血。
晏明推開他,他已經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别的什麼,邊點頭邊後退:“你說的沒錯霍遠霄,是我求你的,你也爽了我也爽了所以沒誰虧。”
晏明朝他豎起中指:“我看透你了,對你抱有期待就是我傻逼,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求你,我一文不值别玷污了你的幾`把。”
晏明猛得踢開門,又重重把門摔上,張叔聽着晏明的罵法一邊為晏明捏一把汗,同時驚詫于先生怎麼會對這樣粗鄙不堪的人感興趣。
晏明氣得飯都吃不下了,管他桌上是紅燒肉還是甜皮烤鴨,他邁着怪異的姿勢走到門口,電話響起。
那邊傳何司時的聲音:“瑜清,昨晚霍教授從國外回來,連夜給沈老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現在他已經脫離危險了。”
晏明:“………………”
“爺爺脫離危險了就好,我一會兒就回去。”
挂斷電話,晏明肚子咕咕叫了,桌上飯菜香氣一直往他鼻子裡鑽。
晏明告訴自己不吃白不吃,都做好了。重新退回到桌旁大口吃肉,大口幹飯。
管家看着晏明的吃相,心想這孩子胃口真好,都氣成這樣了還能吃兩碗大米飯。
霍遠霄下樓時晏明正好吃完,他看霍遠霄一眼臉上寫着不高興。既然昨晚就把霍教授請來了為什麼不說?
就那麼喜歡看他着急上火,憤怒發瘋嗎?
晏明一聲不吭往外走,霍遠霄拿起外套跟上來,手先他一步窩在門把上:“我送你去醫院。”
車裡晏明趴在車窗上不跟他講話,霍遠霄也不主動搭茬,翹着二郎腿翻看金融周刊。
晏明到底是憋不住話的性格,扭過頭按住嘩啦作響的雜志,直截了當地表達想法:“你少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你有意思嗎霍遠霄?”
霍遠霄問他:“你自己想不明白嗎?”
晏明不懂:“什麼意思?”
“你們有錢人說話都這麼繞彎子嗎?”
霍遠霄不再開口,繼續看上面内容。對方扔下了這麼一句話,晏明就忍不住想怎麼回事?
想了一會兒沒懂,破罐子破摔不想了,别想讓他焦慮内耗。
車停在醫院門口,晏明開門下車,同時霍遠霄下車站在他身後,手搭在他肩膀:“我給你的承諾遵守了,但你沒有。”
“扯淡,我也是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晏明自賣自誇上了。
老爺子昨晚手術後已經從Icu轉到普通病房,晏明跑進門探望被沈弘才攔下,一副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下毒的人不配探望的表情,走廊屋内沈家的親戚們都冷眼旁觀。
沈弘才有備而來帶了幾個保安把手,晏明要發火,幾天下來他也摸出了一點晏明的脾氣:“醫院内大吵大鬧影響病人休息。”
晏明硬生生把火憋了回去,指着沈弘才半天無法發作,憋得他渾身難受。
電梯門打開,霍遠霄徑直走向晏明,他瞄一眼晏明吃癟的模樣,對此刻情形了然于胸。
沈弘才一見霍遠霄,立刻換了一副谄媚的嘴臉。
直到霍遠霄透露出是晏明求他幫忙,誇贊晏明孝順,霍遠霄這一句話的分量重有千金。
聰明人都能明白這其中沈小少爺與霍遠霄有比他們更近一層的關系,更是明目張膽的撐腰。
沈弘才變臉比什麼都快,笑呵呵的讓晏明進門探望沈維良。
晏明停在原地半晌,别扭于霍遠霄的甜棗,他還在氣憤因而不想接受他的饋贈。
霍遠霄輕拍他肩膀:“去吧。”
*
關于霍遠霄說讓晏明想明白的事,晏明這個神經大條的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機緣湊巧下,明白霍遠霄是指他許諾的順從。
霍遠霄後來的話是在測試他是否真的記住成諾,是否真的願意服從。
晏明坐在床換衣服,心裡不是滋味,霍遠霄真拿他當狗訓啊?
沈維良已經蘇醒,這個時間被護士推走做檢查。
病房裡隻有晏明自己,沈瑜晖進門正瞧見晏明背上青一塊紫一塊暧昧的痕迹,尤其後頸上的牙印極為刺目。
這是對自己所有物刻下的印章,也是對其他觊觎自己獵物的同性一種警告與挑釁。
沈瑜晖死死的盯住晏明裸露肌膚上的痕迹,眼睛怎麼也移不開,面色越發陰沉。
對方是怎樣壓住晏明的,又是如何在他身上留下這樣兇狠的痕迹,是否撫摸過他後背活美麗的紋身?
晏明會抵抗嗎?還是主動的接受皮膚泛紅顫抖,大汗淋漓,亦或是扭動着腰肢,發出沉重的喘息聲。
他脾氣那麼暴躁,受不住時也會罵人嗎?
無數奇怪的想法不應該産生的畫面拼命湧進沈瑜晖大腦。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些,古怪的微妙的情緒迅速占據他,他心髒狂跳,大步走向晏明。
晏明衣服剛套一半,尋思着過會兒去藥店買藥塗塗屁股,兩天沒管更疼了,吃飯都不香了,廁所也不敢上了。
倏地他被人按在床上,沈瑜晖仔細看着他身上的痕迹,手在晏明腰上用力撫摸,正好按在發紫的手印上。
“你他媽有病啊!”晏明打開他的手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沈瑜晖攥緊手掌感受剛才撫摸的溫度,臉上露出幾分譏諷:“和霍遠霄做過了?”
晏明知道他又發神經,手指向門口讓他滾。
沈瑜晖不為所動,抱起手臂:“被人壓很光榮嗎?沈家的臉都要讓你丢盡了。”
“真不明白你這樣的人他怎麼吃得下去,霍遠霄一點也不挑啊。”
“哦,可能因為你長得像瑜清吧?别以為跟霍遠霄上床了你就能靠上這棵大樹,沈家人見到你都要低頭哈腰。”
他瞥見晏明難看的臉色,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你不過是借了我堂弟的光,霍遠霄喜歡的是我堂弟,不是你,你隻是一個廉價的替身。”
“任他玩弄,磋磨,發洩,”沈瑜晖扔掉手裡炸豆皮,“你就是一個耐玩的玩具而已,别太洋洋得意了。”
“我去你大爺的!”晏明一拳砸在他臉上,撿起沈瑜晖帶來的炸豆皮摔他一身。
“你抽哪門子的瘋,有病就去治别在我這叫!”
晏明把他趕出門,火氣竄到腦門久久無法消散。
沈瑜晖腦子讓門夾了吧!
這股氣壓在晏明胸口久久無法消散,打了幾局遊戲轉移注意力也沒用。
或許因為,他心底認同沈瑜晖的話。
老爺子做完檢查被護士推進門,看到晏明躺着床上一動不動盯着天花闆發呆。
他四處看看詢問:“你堂哥沒來嗎?我啊突然想起之前你說繡球像豆皮,猜你喜歡吃豆皮就讓餘晖給你買。”
“這小子,是不是沒給你買啊。”
“買了,”晏明翻個身,聲音懶懶散散沒有起伏,“他吃了。”
*
下毒的人依舊沒有查出頭緒,沈維良生病期間一直由他的小女兒照顧,晏明有了空閑時間他就趁這陣子送外賣賺錢。
再不進賬他就要喝西北風了。
五月初,京市的氣溫如同提前進入夏季,街上行人穿上了清涼的短袖裙子,晏明送外賣卻穿着長袖長褲,防止被曬黑。
天氣陰沉,溫度接近三十,京市的空氣悶熱的讓人喘不上氣。
晏明換上了夏裝,管他曬不曬黑,他不想中暑而亡。
晏明聽歌騎車,随即播放的歌曲是最近網上特别火的一首流行曲,晏明迅速切歌,自從被小歌手評價他資質平平他就再也沒辦法正視這個人了。
以前他還很喜歡他的歌,這其中大概與歌手和霍遠霄是某種關系有關。
自己喜歡的歌手在别人身下讨好谄媚,濾鏡破碎一地。
不過晏明也沒什麼瞧不起人家的,他還不如人家呢,好歹人家有錢有房有車,自己被壓屁都沒有。
自從上次和霍遠霄發生關系後,晏明已經有一個月沒見過霍遠霄了,關于霍遠霄的消息更是聽不見一點。
他和霍遠霄算什麼關系?
晏明自己也糊裡糊塗的。
車停在學校門口,晏明提着貴重的壽司來到漆黑大勞前敲窗戶。
想起上一次這家昂貴的壽司帶給他不好的印象。
車門打開,青年接過壽司,四目相對晏明在心裡罵,見鬼了想什麼來什麼。
霍淩川對晏明可謂是記憶猶新,他接過壽司,故意随口一問:“還送外賣呢?柏嘉樂說看你朋友圈以為又去哪發财了。”
“我去你家發财了。”
“你……”
晏明瞄一眼車裡的男人,無所謂的聳肩:“我可沒撒謊啊。”
你哥答應給我二十萬呢,就是還沒付款。
“小川,時間差不多了。”霍遠霄開口,目光卻落在晏明身上。
晏明穿得清涼,背心短褲,黑色背心緊緊貼着胸膛,手臂側邊若隐若現粉色。
這一陣跑活,免不了磕磕碰碰,晏明身上又多添了幾道傷疤。
晏明瞄了霍遠霄一眼,揚起下巴:“霍老闆,沒什麼指示給小的,小的就走了。”
他轉過身,下一刻車門打開,晏明被一條有力的手臂勾住腰帶進了車裡。
車門關閉,黑色車窗升起,司機悄然下車。
晏明坐在霍遠霄懷裡,背貼着霍遠霄的胸膛,濕熱的呼吸噴灑在他後頸帶起陣陣酥麻。
箍在他腰上的手修長白皙,男人的手不算柔軟,指骨堅硬如竹節一般。
晏明微微失神,盯着他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看,随後伸手觸碰。
這枚扳指的觸感和他想象中不一樣,他以為像是玻璃一樣光滑冰涼。
實則扳指表面刻有凸起的紋路,手感溫潤帶着人應該有的體溫。
霍遠霄下巴抵住晏明肩頭,擡手湊到他眼前。
晏明看清上面雕刻着精緻的紋路和不認識的字體,霍遠霄開口:“這是獸面雲雷紋扳指。”
“哦,看不懂。”晏明身體挺得筆直,在霍遠霄懷裡很不自在。
他此刻堅硬得如同一塊石頭,一棵粗壯的樹。
霍遠霄知道晏明緊張了,人在緊張時會身體繃緊手腳無處安放。
晏明放松時韌性極好,能夠被折疊成任意姿勢。
他扳過晏明的身體,晏明跨坐在他腿上與他面對面。
霍遠霄懶散的倚着窗邊,有限的車内空間裡,二人肌膚相貼熱意攀升,劇烈的心跳不知是誰。
晏明故作鎮定,上次做是晚上光線昏暗,他始終背對着霍遠霄,他的尴尬慌亂痛苦青澀不被偏見。
光天白日,他們看清彼此的臉,積極掩蓋尴尬的同時,晏明也害怕那一晚帶給他的疼痛,但不可否認他又被對方的臉迷住,色迷心竅直勾勾的盯着。
霍遠霄手掌在他後頸摩挲,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