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後的路起元傻眼。
“牛逼啊,我以為我東西就夠少了,你的東西甚至沒有我的五分之一多。”他盯着脫離樣闆房的範疇,已經無限接近于棺材房的封從周宿舍,豎起他贊歎的大拇指。
“你這一個行李箱就能裝下吧,那你還搬個屁呀,哎哎哎,你還真把行李箱提出來了,行吧行吧,這行李箱你裝好給我,我一起給你捎過去得了。”
“你去不去啊?噢,不去也行,床墊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到,我先去收拾收拾,争取給您賓至如歸的入住體驗。”
“行,就這些是吧,走你!”
路起元拎着他的行李箱離開。
世界終于清淨下來。
半小時内,屬于他的那面已經空空蕩蕩,隻剩下薄薄一層床單,和孤零零放着的洗漱用品。
極簡生活,離開也像風馳電掣。
顧彥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維持着幾天前的模樣。沒有手機,像是與世界切斷了聯系,逆流熱貼應當在飛快刷新,圍繞着顧彥厲澤禦戚呈三人的帖子一發一個爆。
封從周便想着在校園裡走走。
走走,走到圖書館,推開熟悉的閱覽室門,意料之中的空無一人。
被摔碎的咖啡機碎片囫囵吞丢在桌面一角,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不扔掉。書架的擺放還是他上一次來時的模樣,那個隐蔽的隔間就在裡面。
他拐進去,輔台的三四個盒子,隻有紙巾被拆封。
與上此唯一不同的是,卡座的厚墊子上,随意堆疊着一張毯子。
不整齊,堆的亂七八糟,像是剛剛有人使用過,使用過他的人還沒走。
不算嶄新,沒有四方的印子,有重複擠壓的褶皺。
有人曾在這裡蓋着它,或者抱着它。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封從周好像是睡着了,夢裡隐隐約約一直有人在哭,哭聲悠揚凄厲,非常難聽。封從周聽得很不耐煩,他一反常态相當生氣,從夢中被生生煩醒。
幾乎要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封從周蓋着毯子,他的身邊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黑色輪廓,抱着膝蓋坐在地上,腦袋擱在膝蓋上,不知坐了多久。可地上好涼。
“你……”睡意朦胧的封從周幾乎是瞬間清醒。
“我把你的手機帶回來了,我厲害吧。”戚呈在黑暗裡把一個長方體遞過來,語調上揚。
可他的聲音啞啞的,帶着顫音和哭腔。
封從周的眉頭擰的死緊,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拿過手機,解鎖,在點進逆流的前一刻,戚呈的手伸過來遮住了亮着的屏幕。
“厲澤禦沒來,從始至終。”戚呈說。
封從周的動作頓住了。
一位主人公拼命趕來。
一位主人公全程缺席。
“這就顯得實在有點可笑了。他總不可能也是被綁架了吧。”戚呈繼續道,“其實我該想到的,許阿姨和他商量的時候他就蠻不情願。但我總抱有僥幸心理,就,其實我們之前的關系還可以,他一般不給我難堪。”
原劇情裡,厲澤禦和顧彥在訂婚宴前吵架,賭氣參加,戚呈遲到,表明心意。
現劇情裡,劇情改變,吵架消失,沒有賭氣,沒有遲到,也不會現身。
“還不如晚點呢,最起碼煙花是好看的,很震撼。”戚呈喃喃。
“你别哭。”封從周說。
“沒哭吧。”戚呈說。
确實沒哭。封從周伸手在他的眼下摸了一把,又順着拽着他的手臂将他從地上拽了上來,拉開毯子将他裹進來。
戚呈整個人趴在他的懷裡,唇擦過他的脖頸。
順着脖頸往上,他們開始接吻。
沒有很深很重,戚呈身上沒什麼力氣,碰一碰,點一點,磨一磨,揉一揉,安撫一般,顯得珍重。
毯子是很好的材質,熱乎乎的。封從周抱着懷裡終于暖和起來的人,感受到自己剛剛已經慢慢涼透凝成硬邦邦固體的心髒,一下一下,跳動的越來越快。
泵出的滾燙血液燒毀了他的所有理智。
于是他說。
“也不是不行。”
“什麼?”
戚呈含含糊糊。
“也可以。”
“你說什麼……”
地下情人嗎?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