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虞音被拒之窗外,非但不惱,反而被謝拂桐着惱的言行逗笑了。她轉過身去,背靠着窗闆開懷大笑起來。
謝拂桐聽到笑聲更加惱了,氣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索性轉身背對着窗闆,不去看那人朦朦胧胧的身影。
一窗之隔,兩人相靠。
笑聲漸漸息了下去,燭火搖曳,寂靜中唯有燈花爆裂聲。
春夜涼如水,有如介質,空氣中蔓延開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謝拂桐福至心靈,她感覺自己的頭腦突然清醒了。
方才窗外鮮活的笑聲猶在耳畔,她想起一個她問過仙子的問題。
“塵世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入此幻境,所作所為可會影響到後續實世之事?”
仙子笑着答她:“此間盡是些已了事,不過捏取些塵世中發生過的事情造化一二,于後世又能有什麼妨礙?小友不必擔心。”
我是冥府客,你為幻中人。
這個幻境始終沒有明确給出任務,但謝拂桐隐隐感覺現下的所有事情都指向同一個結果,朝局暗流湧動,隻差一點星火、一根引線。
也許春神祭事了之後她就要離開這個幻境了。
這一方小小的天地現下靜悄悄的,窗内窗外,呼吸可聞。
謝拂桐靠着窗,慢慢滑了下去,坐在地上,用雙膝抵住下巴。
齊虞音率先打破寂靜,她緊張道:“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都是我不好,我給你賠禮道歉,你莫惱了。”
謝拂桐搖頭:“沒有。”
她又繼續說:“你以後……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
齊虞音着急了:“你看,還說沒有,明明就是生我氣了。”
她急得在窗前走來走去,揪着高馬尾發梢想辦法。
謝拂桐:“我承諾,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你的存在。天行有常,亂加因果,強扯因緣,很是不妥。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人各有命,我們還是各走各的為好。”
齊虞音:“你一向如此不近人情嗎?”
謝拂桐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話太突兀,太難以讓人接受。她勉強編了一個借口出來。
“閣下有所不知,我家中有位八十歲的老祖母,大母撫我育我,一朝病重,我勢必要回鄉侍疾。若是大母不幸仙逝,我還需丁憂服喪三年。
“京中未授官的舉人多如牛毛,此去經年,不知何日才能得官歸京,縱是有心與閣下相交,也隔着天涯海角。”
齊虞音貌似接受了謝拂桐的這番說辭。她思索了片刻,輕輕巧巧翻了篇,仿佛剛剛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
“好,那下次我再來找你,一定以現在的真容示人,你可不許抵賴。”
謝拂桐:……???
那我剛剛苦口婆心的長篇大論算什麼?
一窗之隔,一番心事,一番自得。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春夜明月溫柔地注視着大地。
總有許多謎團,亟待有人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