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女孩子們是真的想好好複習才留下來的,但是一節晚自習的時間除了抓緊做完黃萍布置的作業也并沒有真正能複習些什麼東西。
況且黃萍的作業本意就是讓大家複習,隻不過為了盡快完成不耽誤其他課的作業,大家真正做起來還是隻圖速度了。
所以一節晚自習下來,當化學競賽的同學鬧騰騰回來一批的時候,林亦覺得這樣的晚自習還是對複習毫無作用。
趙曉筱打算去找黃萍聊一聊,林亦也跟了出去。
雖說一個小時不到之前林亦剛和王木木面對着黃萍開開玩笑,但是人的落寞很容易就來。
在這樣一個密不透風的晚上。
面對着大把大把毫無頭緒的事情,人很容易感到煩躁,并對一些事情的合理性産生懷疑。
所以當趙曉筱和林亦真的和黃萍站到外面的時候,林亦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作業的壓力沖昏了頭腦,才會去表示對語文組教學方法的不認同。
其實倒也不是什麼太絕對的話,大概就是林亦發了幾句牢騷說黃萍還是威信不夠,課堂上效率高一點抓得稍微緊一點大家是會心服口服的。
然後林亦憂郁地看了一眼綠地上的樹,靠近教學樓的那一側被通明的教室映的發亮,背面卻沉沉地淹沒在夜色中。
像極了她、或是六班、或是這個年級有着同樣心事的許許多多的人。
好在話語權接下來完全被趙曉筱搶去了,終于上完競賽的朱依若下來看見她倆,站在旁邊聽了一會兒,也叽叽喳喳地插了進來。
黃萍聽完倒是滿感謝她們幾個的建議的,但是還是無奈:“唉,真的沒見過忙競賽像你們這一屆一樣的。”
林亦突然想到嚴俐,嚴俐課上也經常說“競賽隻是服務于高考”、“最後真正得到獎項的很少”、“還是要以平時的課程為重”雲雲。
林亦一直以為這隻是嚴俐多年來對數理化競賽的意見,大抵也隻是想讓大家多忙忙英語罷了。
可是相同的話從黃萍口中說了出來,看來兩個老師說的真的沒有錯,就連教數學教得那麼好的李亞炜也從來不願意帶競賽課,還經常在班上批鬥競賽對高考一點用都沒有。
雖說女孩子這邊競賽學得一知半解,經常互相調侃下一次競賽課不去了,要退出,可是大家也都在繼續堅持,不論是否能看見回報的一點微光。
但是現在——
算是看清了吧,學校對于競賽的态度太急功近利了,林亦突然覺得這樣似乎沒有多大意義。
回到班上,本就不富裕的晚自習時間又被耽誤了十分鐘,三個悄悄回到座位上,林亦抓了筆繼續寫數學作業。
從嚴俐最一開始打趣說林亦又要提前寫英語結果迎來了第一份套卷以來,六班七班保持着一天一張的速度,一共七張寫完了,這一天的作業不是套卷,是普通班的複習卷,雖說量還是很大,但是那種盤桓在班級教室上空無形的壓迫感消失了一些。
晚上回家,寫完作業十一點多了,林亦沒有了複習語文的興趣,而是開始寫日記——自從進高中作業陡增林亦放棄了堅持了四五年的寫日記的習慣,但是隔兩三個星期還是會寫幾句近來發生的想說的事情,但也有多半是吐槽和訴苦了。
今天就屬于後者。
林亦把學校不停競賽、女孩子留下來複習語文、和趙曉筱找黃萍的事兒說了一遍,然後寫道:還是挺心疼黃萍和嚴俐的。
李亞炜上課時在說他自己覺得整個學校沒有哪個老師像他一樣逼學生的。林亦不否認李亞炜教得确實好,但是真的太狠了,七張套卷,每天剛開始就拿當天寫好的去換第二天的,一天不提前寫好就比大部隊慢一整張。
黃萍和嚴俐的抱怨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有時真的在各科的拉扯中艱難地尋找平衡。
林亦記得,自己上一次心裡這麼亂還是在實驗班分班前的某一個中午了,當時道聽途說四個班老師分配的傳聞,一會兒一個花樣。
可現在,自己确确實實是在物化實驗班了,而且教這個班的也确确實實都是最好的老師們,但是和當初的設想,還是很不一樣。
作業不得不提前寫、在其他課上偷偷寫、帶去體育課在看台上寫,中午幾乎睡不了多長時間晚上也會忙得很晚。每次要考試前都是如此,有時可能真的是在透支着生命吧。
林亦有時很羨慕那幫男孩子,他們可以在競賽課上生龍活虎,并不用擔心作業,他們可以心安理得地抓過别的同學的作業來抄,并不會為此感到不合适,但是林亦不同,林亦隻是想認認真真做完應該做的事情啊,為什麼一天天過得這麼艱難啊。
林亦在最後寫了這樣一句話:我們隻是物化班,不是所謂的全能班。
照片上傳中3/3。
提示頁面消失,動态發送完畢。林亦把寫了兩頁的日記拍了發空間,另一張圖是有點喪的網圖,是亮着光的書桌和挑燈夜戰的一個背影,還有一行中英文字:“努力吧,隻為自己。”
時間顯示23:35。
下面很快有了幾條評論。
第一條是七班同學的:我們也是啊,班主任天天講我們是市高中數學系的,什麼課都在寫數學。
第二條還是七班同學:真的是快要被逼到崩潰了,一點也不想趕着寫數學,但是不寫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