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節物理課,唐文強看着昏昏欲睡的下面同學,幹脆上了大半節課就布置了家庭作業讓同學們先寫。
那個晚上,林亦和馮雨悅、王梓彤吃飯的時候都是恹恹的,沒等她倆吃完就先回去趕作業了。
然後六點鐘,還要準時出現在三樓上化學競賽的空教室裡。
長期占據第一排的林亦、祁落、史悅也不好寫作業,更何況後面男孩子居然都聽得很認真。
結果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回班時,林亦的家庭作業除了提前寫的英語之外幾乎還是沒動。
本指望回班可以聽到語文課代表成功交涉的好消息,誰知道林亦最先回去的時候,班裡隻有稀稀拉拉五六個不參加競賽的同學坐着,黃萍已經不在班上了,黑闆邊上是語文課代表又寫了一遍的作業内容。
在日光燈下,有棱有角地映在黑闆上。
整個班晚上都很煩躁,先是一片刷刷刷趕作業的聲音,間或幾下瘋狂拉修正帶的齒輪聲,後一節晚自習就成了不少作業扔來扔去互傳答案,最後是相互詢問“你抄多少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
不少同學物理、英語都是半寫半抄寫完了,膽子大的更是一分鐘就解決了英語,反正基本都是選擇,抄起來快得很。
林亦不屬于這類抄作業的人,所有作業都還是自己寫,所以當林亦很焦灼地寫完數理化,盡管還空了幾題的時候,已經快放學了。
字已經寫得龍飛鳳舞了,在放學鈴打響時,林亦還是隻抄了兩課的詞語。
王木木合上本子,還剩最後一課。
林亦這排全部震驚:“你怎麼這麼快?”
王木木歎了口氣:“沒比你們好,我其他作業都沒怎麼寫。”
林亦回去也顧不上看不會寫的數理化題目的解析了,直接把作業幫搜出來的答案往上抄了就完事。
學校的練習本紙質還特别粗糙,紙筆摩擦力大了,抄起來特别不舒服。
“住宿”“工作”“盡管”……這些詞小學生都會,寫起來内心憤懑的情緒就更強,握着筆在紙上亂舞一通一個詞就算寫完,回過頭去看的話估計誰都不知道這紙上是什麼。
真正抄到像“鷹隼”“犁铧”這樣有點生僻的詞也沒有心情去好好記,咬着牙一筆一劃抄完了事,黃萍指望的“抄抄記性更深”更是不可能。
就算寫的是狂草一下子抄那麼多手腕也酸了,林亦放下筆甩了甩手腕,一個人,在大晚上的,委屈巴巴地在台燈下面抄東西,想想就難過。
林亦趴在手臂上,袖子不可避免地濕了一大片。
滿腦子都是“有病啊”、“憑什麼”之類的質問。
然後胡亂抹了幾把臉,抓起筆繼續抄。
晚上11:47,看着還剩兩課沒抄完的語文練習冊和堆在旁邊根本沒有時間去好好看大題目的數理化,林亦越想越煩躁,抓過手機拍了張攤開的本子上自己都不想回頭去看的淩亂字迹,發說說:“明天就是要怼hp,統一戰線嗎朋友們。剛心态真的要崩了。”
然後加了一句之前學的古文裡面的句子:“吾未見其明也。”用在這裡居然極其得合适。
我實在沒有看出這樣的做法有什麼明智的地方。
祁落評論:“明天你敢怼hp?”
林亦自然并不會,但是腦子裡已經開始排練措辭了,想想至少能解氣一點。
還有八班一個同學問:“語文第一題錯了?”
林亦回複:“不,主要是我們班均分低這是全班的家庭作業。”
估計屏幕那邊的同學聽了都得倒吸一口冷氣。
那個晚上林亦前前後後花了三個小時才抄完黃萍布置的内容。
這真的不能算是作業,明擺着就是懲罰,林亦忽然想起不知道是誰的抱怨:“自己教得不好還往我們頭上撒氣”,現在覺得好貼切。
終于,零點之後,這發生了好多事情的一天終于結束了。
早就造訪的昏昏沉沉的睡意這時候大張旗鼓地襲來。
六個小時後,又該是破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