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可能是看了這題超綱了受了億點點啟發？互穿（？）也許（yiding）會不忍直視/笑哭】

和往常并無二緻的午後。

上周二模結束，五月的太陽還不算熱辣，但是廣場上的花崗岩瓷磚到了下午還是被炙烤得很燙。

六班自然門窗都關着，開着空調。

林亦她們女孩子換完座位恰好坐在了第三組靠窗，西斜的太陽曬在衣服上，布料不一會兒就升了溫，但是空調風涼絲絲的吹過來，倒也很惬意。

到了沖刺高考的最後階段，大家卻好像有點恹恹的，一到下課都喜歡窩在座位上，要不寫作業，要不睡覺，要不前後左右小聲交談，沒有像往常那樣特别生龍活虎的。

林亦看向窗外，轉角的走廊上也隻有來來回回倒水或是上廁所的同學，來去匆匆，似乎在躲着太陽。

一切都懶洋洋的。

再擡了點頭，對面辦公樓的三樓，英語組倒是一群老師有說有笑地出來了，林亦一眼就看見了嚴俐那件熟悉的大紅色衣服。然後想起來，每周的這個時候英語組固定去校長王東海辦公室對面的會議室集體備課。這周，嚴俐在辦公室跟自己提過的，算是二模的總結會。

然後在英語組老師的身後，林亦又發現了毛毛，來人高大，一眼就能認出來的。

剛好踩着預備鈴的進班的毛毛抖抖手中的一沓卷子，紙張與空氣摩擦出清亮的聲音。“兩節課我們來做一份小練習。”

“啊？——”下面的同學們怎麼能不抗争一下。

毛毛也習慣了六班這套，依舊自顧自發試卷。

六班雖不情願，一個個拿到試卷還是絲毫不耽擱就開始演算。

林亦和往常一樣，填空題能在試卷上打草稿的就在題目間算完填了答案，太複雜的或是沒有思路的就在桌上墊着的一沓複印沒用的紙背面算。整張試卷看起來還是清清爽爽，附了過程的填空一看就知道這是自己寫出來的。

六班沉悶地考着試。校長會議室裡的氛圍并沒有比六班好到哪裡去。

二模市高中在整個大市六所四星級高中排在倒二，僅以零點零幾的分差比倒一的學校好一點。王東海雖說教化學并且也早就不教課了，可是為了這不讓人省心的一屆，竟也在高三進入二輪複習之後把英語怎麼命題、試卷結構什麼的全都摸清楚了。

阙組長來的路上就在跟各個老師打預防針：“我們這次啊考的不好，校長生氣呢，大家一會兒開會都注意啊。”

好幾個老師附和：“這次二模考的是不好。”

“這個卷子出的太活了，學生是比較難下手。”

“依我看啊，這個卷子就在瞎搞。”

嚴俐走在後面，沒吱聲。六班考的還可以，大市前五十市高中一共進了六個，四個出在六班，林亦是其中一個。

劉春美從後面跟上來：“嚴老師班上這次考的真不錯，105以上還有好幾個的。”然後嫌棄似的，“我們班一個都沒的。”

嚴俐小聲道：“一班考的也不錯。”

嚴俐和一班英語老師周玫從高中就是同學，到了大學也意外的是一個學校一個專業，畢業後也都回來到了同一所學校教書。兩個人關系并不算好，一直是競争對手，更何況高三以來周玫接手的是嚴俐帶的班，嚴俐拿着六班去跟原來自己的一班比，這樣的競争還真的不是滋味。

果不其然，王東海心情并不好，光自己在那兒扯就扯了大半節課，無非也就是分析分析幾所學校的各大題的均分差距，然後總結出市高中哪裡還需要加強。然後又說了一大堆需要抓基礎攻閱讀之類的套話。隻不過所有的話都明明白白地透露着說話人的不滿。

下面的老師内心：這些套話我們不是比你清楚得多？

嚴俐最不喜歡這樣浪費時間，反正自己的手提包就放在桌上，幹脆把接下來要做的卷子放在了聽課筆記本上，開始備課。

不過五月光景，外面不動的樹梢竟是傳來幾聲蟬鳴。

一節課很快過去，六班自然是沒下課，隻有少數同學輕聲從後門出去倒水。這種事情不必向老師打報告，這也是臨近高考前同學老師間心照不宣的了。

林亦的數學卷子進展一切正常，填空空了倆，還有一題不确定，搞完了17的應用題，現在正在哼哧哼哧算18的解幾。

預備鈴響，林亦隻覺得有點困，眼皮不自覺地耷拉下來，林亦想強打着精神繼續算題，奈何席卷而來的睡意，眼睛合上了。

叮鈴鈴——

又是一陣鈴，林亦驚醒，但是朦胧中并沒有聽見毛毛喊收卷的聲音，看來自己隻是趴了一兩分鐘，這是上課鈴而已。

但是林亦立馬發現了不對勁，自己并不在班上！

面前是王東海，還有自己熟悉的那一幫英語組的老師！

林亦瞪大了眼睛，這是哪？會議室？這些老師在幹嘛？

那我又是幹嘛，數學考試課間溜出來找嚴俐也不至于真跑到校長這裡來吧？

再一環視，林亦沒有在桌子一圈發現嚴俐的身影，嚴俐呢？？？

林亦低下了頭，發現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擺着一份卷子，自己手上還拿着紅筆，卷子上的字迹顯然是嚴俐的。

再一看，自己好像不在自己的身體裡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好像是嚴俐的。

嗯？我是誰，我在哪兒？

林亦的大腦高速運轉，好像自己剛剛思考時，腦袋裡傳來的聲音竟然也是嚴俐的，莫不是發生了小說裡的情節？她倆......互穿了？？？

林亦覺着自己的推理應該沒問題，這時候應該先見機行事，别給嚴俐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才是。

與此同時，六班教室裡，嚴俐的驚訝程度不亞于林亦，甚至一度懷疑自己一夜夢回少年時期。

嚴俐看了看在講台上正襟危坐的六班數學老師，還有在旁邊一心一意算題的趙曉筱。實在是花了很久才接受了這個事實：自己現在是林亦。

而且，非常不幸地，六班正在考試，數學考試。

嚴俐轉了個頭看了一眼三樓的自己的辦公室，恍然間倒是明白了林亦這小家夥為什麼老是喜歡看窗外了——她是在看自己。然後，嚴俐就又意識到英語組并沒有人，自己本來是在校長會議室開會呢。

兩個人一瞬間想到。

嚴俐：“現在在開會的是林亦？？？”

林亦：“媽耶嚴俐在六班代替我考數學？？？”

嚴俐也選擇了見機行事，隻是拿着筆的手久久地沒發寫下去。嚴俐盯着這張自己二十年前也不一定做得好的數學試卷，心想這真是邪門，偏偏挑了個六班考試的時間互穿。

至于為什麼嚴俐也知道互穿這個概念，大概可以理解為世界運行時為了不給兩個人造成麻煩，所以就向這兩人的腦海中灌輸了這個概念，并且兩個人都知道她們還會在某個時間換回來。

好在這份數學試卷林亦隻給嚴俐剩了兩個填空和兩個半大題了，看似少，卻也是最難的題，連林亦都不一定做得出來，嚴俐更别想。

嚴俐抓着筆，硬着頭皮看林亦算了一半的解析幾何，看到的卻是一個包含了x1、x2、平方項、分式的複雜式子，嚴俐往上看了幾步，确定了林亦隻是在化簡而已，于是打算接着林亦的步驟往下算，這一提筆，發現這字迹還不一樣了。

嚴俐正糾結着要不要跟毛毛說肚子疼然後溜出去，前面突然遞過來一張小紙條，嚴俐擡頭，夏思楠朝這邊望着。

紙條上問：“解幾最後一問算的多少？我算的定值是2。”

嚴俐沒敢寫字怕露餡，就打了一個勾，然後抛了過去，用嘴型無聲地示意：“過程給我寫一下。”

夏思楠幹脆把卷子遞來了，然後附上小紙條：“快一點。”

嚴俐心中第一反應還是老師的本能：考試直接傳試卷？？？

林亦的字迹整整齊齊的，于是嚴俐隻好用自己最工整的字迹刷刷刷開始抄夏思楠的答案，還心想自己居然還會有這麼一天......做起了老師最不希望學生做的事情。

夏思楠19題也寫了一問，嚴俐順手牽羊也抄上了。

嚴俐感慨：“這個數學過程怎麼這麼長，太複雜了吧......不像英語，抄起來全是選項。”

把卷子還給夏思楠之後，嚴俐隻能對着剩下的題一陣發怵，然後發現了林亦放在桌肚裡的英語試卷，是自己上午給的，說是晚上限時先不要發。嚴俐抽出來一看，最上面一張居然寫了不少了，是林亦的字：“哼，這小家夥，又提前寫......”

王東海：“下面呢，就各個老師都談一談對這次二模的看法吧，周玫先吧。”

周玫一看就是有備而來：“這張卷子學生主要的失分還是在閱讀，證明有一點活的題目同學們就反應不過來，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我們和大市學校的差距。此外就是基礎題，我們的基礎還要狠抓，建議後期每天都要保證文字題的作業，增大讀背的量。”

王東海又點了普通班的一個老師：“這張卷子對普通班來說難度還是比較大的，但是一定程度上這份卷子并不是典型的高考模拟卷，其中的題目有點偏有點怪。我倒覺得這個階段偏題怪題還是少做為好。我很贊同周老師的看法，實驗班都這樣了，更不用說我們普通班了，本就不指望閱讀拿高分，重點還是在基礎。”

接下來的老師們也無非就是對卷子難度啊，各校差距啊，未來哪些方面需要改進啊做了一番陳述，内容也都大差不差，跟王東海之前的那番說辭一樣。

林亦并不知道王東海說了什麼，但是嘴角卻在不經意間揚了起來。

畢竟，英語大市前五十的腦袋瓜總有一些異于常人的想法。

王東海接下來一個喊了嚴俐。

林亦笑了笑，用嚴俐的聲音開始說：“之前辦公室老師都跟學生說，說這次考試很怪，但是實際上我們看一看，這份卷子真的出的很妙啊。去年二模我帶實驗班考過的，那個Google的聽力，和今年的單選一脈相承，帶有了一點愛情的元素，你看這個單選23，是yesterday once more的歌詞，大家不一定知道吧，然後單選35這個safe and sound用在了‘醉卧沙場君莫笑’這句詩，如果我們在考場上一眼看出來那這個分絕對穩了。再看閱讀，這個B篇，敢在英語試卷上放漢字，還是繁體的，大家沒見過吧，學生肯定也新奇。C篇，關于銀河，跟前面那一篇，一個文化一個科普。再看這個D，流浪地球原版小說。這幾篇選材真的很新穎，但是出題又不是特别怪，考察的模式基本還是很典型的。還有作文，讓高考的學生談論高考。雖然這些題很偏，但是都合理，并且這是真的考驗學生的能力。如果我們教書隻是為了拿分，那就沒有多大意義了，這樣一份卷子，如果你能把它講好講透，學生肯定受益，開闊視野就是這麼來的。所以啊，我覺得這份卷子确實很高明，算得上很優秀的一份了。聽說我們班課代表考完試出來第一句話就是說這個卷子太簡單了，這恰恰說明了卷子的難度能篩選出最優秀的那一批學生。”

林亦說完都覺的自己太強了，居然叭叭叭說了這麼多，順帶還誇了自己。下面的老師也基本都驚了，一個個紛紛内心想：“嚴俐教實驗班，卷子題目記得一清二楚，而且思考的高度就是不一樣啊。”

隻是她們并不知道這都是嚴俐的小課代表說的罷了。

王東海發話了：“嚴俐一看就是認真研究了試卷的啊，我也看到她的試卷了，備課很詳細啊，大家學習學習。”事實上，王東海也不好評價，因為實在看不懂英語卷子的具體内容，隻是覺得嚴俐的分析比别的老師厲害而已。

時間也不早了，王東海也就喊了阙組長做了小結，就沒讓所有老師都發表看法。

林亦小心翼翼把嚴俐的東西收拾好，跟着其他老師一起回辦公室，路上劉春美大大咧咧：“剛剛你這個發言啊，都把王校長唬住了，你不是之前改卷子回來那天跟我跟你們班課代表還在幹事室說這個卷子偏離高考方向的蠻？今天怎麼突然改口了？”

林亦看了她一眼：“我那是講給課代表聽的。這個卷子都上微博熱搜了還不厲害哒？”

其實林亦對這個卷子大誇特誇隻不過是因為自己考下來一氣呵成，出了考場還把夏思楠吓到了而不由得得瑟一番。

劉春美：“你......玩微博？害，剛剛你的表現不像你哦，一個人solo全場啊。”

林亦苦笑。

進了辦公室，林亦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站是坐了，關鍵坐下來也不敢輕舉妄動，不知道該幹啥。

林亦就裝模作樣看了看還放在架子上的沒發的試卷，心想：“這卷子怎麼好像比我昨天來數之後又高了不少......”

林亦想着要不抽份卷子做做？反正英語組有的是試卷，就想着嚴俐平時好像是把筆放在中間原本設計是放鍵盤的那個抽屜裡的，結果一拉開，第一眼就看見了疊的整整齊齊的一沓便利貼，花花綠綠的。林亦瞬間臉紅，都是自己送卡的時候記名單以及想到什麼寫什麼貼在上面的。拿起來一張一張看，有最近的二模考完“D篇居然考了流浪地球，我看過原文。祝我物理化學考好吧”，還有考前“老師我考完讓班上塗一份卡，到時候送過去夾字典裡”，還有年代更久遠一些的畫的五顔六色巨尴尬的“merry Christmas”，還有生日那天“來自你今天18歲的小課代表”。

林亦翻着，這一沓大概有十幾張，其他的自己寫在機讀卡上的嚴俐倒是沒存，林亦在嚴俐這兒猝不及防看見這些自己曾經“皮”的黑曆史，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覺得尴尬呢還是應該覺得嚴俐細心了，或許，這關系，還有點......甜？

辦公室也沒有鐘，下課鈴還沒有響起。林亦下意識打算擡手看時間，然後才想起來嚴俐并沒有手表。然後小心翼翼摁亮了嚴俐的手機，瞄了一眼時間就趕快離開了視線，生怕看見什麼自己不該看見的微信消息。

還有兩分鐘下課，林亦幹脆從辦公室走了出來，站在三樓走廊居高臨下地望着六班教室。内心仍然對這一魔幻事件感到無力。

原來從這個角度看六班真的很清楚，林亦甚至看見了坐第三組最後一排的自己，如果不出意外那應該現在是嚴俐。

林亦歎了口氣，剛好下課鈴響了。

本來猜測也許鈴聲是一個互穿的觸發機制，現在看來并不是，本做好了穿回去奪過夏思楠試卷十萬火急抄完剩下題目的林亦覺得不太實際。

教室裡騷動了起來，後排有同學站起來收卷子。林亦看見教室裡的自己也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兩個人目光對上了。然後教室裡的林亦就跟趙曉筱說了幾句話，把卷子放在了趙曉筱桌上，起身往門口去了。

林亦内心：“嚴俐你把卷子給趙曉筱讓她收，那怕不是毛毛走了她也不會站起來啊。”

正在狂奔上樓的嚴俐已經顧不上林亦這份注定要出大問題的數學試卷了，現在她内心隻想知道在王校長哪裡發生了什麼，千萬别被當作傻子來看了。

林亦進了辦公室，站在桌前，意料之中地看着“自己”沖進了辦公室，在桌子前站定。

嚴俐壓低了聲音問：“林亦？”

林亦聽見自己的聲音，一陣雞皮疙瘩，回：“嗯，嚴老師......”

嚴俐環視了一下辦公室，不少老師辦公室都搬去了教學樓的班主任的小辦公室，英語組大辦公室沒事的老師也都回來之後就收拾收拾東西回家了，因此辦公室也就剩了三四個老師。

“剛剛開會沒發生什麼吧，我記得我應該是要發言的。”嚴俐詢問。

林亦：“放心吧，二模試卷我也是很清楚的，網上看來的分析加上英語課上評講的，我說了一大堆呢。倒是我的數學考試，老師你行嗎.....”

嚴俐面露難色：“我......不太行。”

林亦哭暈。

兩個人讨論了一會并沒有什麼解決辦法，這時候要對外說這不是自己，可能并不會有人信。因此，師生二人商量了一下，覺得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被别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