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哼散在疾風裡,劉天新右眼框處隐約暗發紅光,他在悄然催動體内之物的内力。
立竿見影,往下墜落之速得以迸射,劉天新很快與那林曉婵鬼魅的身影拉開悠長距離。
崖底不深,但劉天新打開的是另一世界的深淵,引内力領路,他最終落入遠道之地。即将落地時,劉天新右眼蒙蔽的紗布突然自崩,無數蜘蛛絲狀的紅絲觸從斷裂的道口子撐蹿,它們列若垂柳條往後裹,看似柔弱無用,實則劍鞘出鋒,緊緊紮地,安然無恙撐護在劉天新身下。
劉天新毫發未損。
紅絲觸受他意志繼續行動,隻見絲觸靈活推張,劉天新倒躺平攤的身軀便敏捷垂平。
劉天新扯嘴笑出聲,非自然的力量就是如此令人不可思議。
他心底對得到這份力量的全部更加生出劇烈渴望與貪婪。
陰霧撥路,随指引往前走近幾步,劉天新左擁右抱來到凹穴處。
右眼拔絲退縮回他眼眶,劉天新适時停下,正對他的是個黑黢黢的洞口。
到了。
劉天新内心狂喜,傳說中鬼城的入口,就在眼前!
隻要在此處集成聖物,召喚鬼主搶奪全部力量,他以後便不用再受病殘折磨,亦能坐擁靈力,長生不老!
急色而往,洞口邊際的東西因劉天新靠近蠢蠢欲動,是生長在洞口外圍的蕨怪。
因血腥氣激發,它們簌簌而動開始發狂,蕨怪舒展開蕨頭朝劉天新進攻,圈頭裡拳頭形态的顆粒息肉狀似無害,其實尖刀鋼錐般利而密,齊刷刷攻向劉天新所在之地。
劉天新大覺不妙,催動内力促叫右眼眶的東西再次護他。本說可輕易斬敵,可惜劉天新不願舍棄左右攜帶的人物,眼看在蕨怪亂速進攻中要落得下風,劉天新馭力虛晃,窺得插縫間隙縱力鑽出空子,沖進了洞穴。
洞口内外好似有道隐約不見的隔離,自劉天新入内,那些蕨怪猛速停縮,退避時,圈下息肉甚至不住地顫抖戰栗。
劉天新見狀輕嗤,得意洋洋沒入了黑暗。
再話被甩到後頭的林曉婵,她是在劉天新入洞好一會兒才着地的。
崖頂那一驅動了内力的猛踹叫她膝蓋斷裂,雪上加霜又因昨日在潔花深山丢失大半力量,林曉婵險些殒滅。不過也無礙,她本就是出賣自己而死的,再殒滅,也不過是再死上一死,甚至不能說是自隕,這一次,将連帶着那位一道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蕨怪自她降臨紛紛收斂盡攻勢,它們哆哆嗦嗦恢複原狀,在林曉婵一瘸一拐循着濕迹入洞時,竟是發出嗚咽的野獸低鳴。鳴聲此起彼伏而激怯難耐,那低眉順耳的死動靜像極家中的看門忠犬,終于迎來久不歸還的主人。
*
洞道中通有路,但過程實在窄瘦,劉天新拖一帶二越走越慢,途中又總錯覺這條路似乎越走越陡。
好長一條路,到底什麼時候才到集合聖物之地?
焦灼慢慢在劉天新胸口凝聚成團,作成無形巨石壓在心頭。
負累緊趕,終于,胸膛傷口再度止不住溢出腐液。劉天新雖為此感到着急,卻又不得不停下腳步,他收回眼眶引路觸絲,彙以全部内力調息回血。
深洞寒涼,植腐泥臭融和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不斷彌散愈發古怪的惡臭,這味道讓劉天新自己都忍不住犯惡心。
“媽的,等下就把這具身體燒了。”
話罷,他等待調息的同時将目光投向倚靠在旁側的劉英,新娘蓋頭覆在她臉上,垂紗安靜,就像待開封的藏寶之椟,但這椟形容蓋頭并不精準,劉天新伸出手指,隔布在劉英側頰摩挲起來——應當形容這蓋頭下的人才對。
簡易收掇,劉天新一恢複力氣就忙不疊繼續入洞,他心裡明白,在他止步期間,後面追上來的林曉婵可不會因此等待,加之點滴血迹與這無法徹底掩藏的惡臭,林曉婵這鬼物定然咬死不放。
那隻能坐以待斃?
哼,笑話。
劉天新高傲地擡起頭,故意無視心底害怕,忽然自勵自話:“籌劃多年,我要的,必須有個結果!”
如此撐氣,他打雞血又往前走了幾十步。
光,前方有光!
是螢火,傳聞鬼主所在之地,便有螢火顯露,而第一道光中所照明之處,就是能集合聖物之地!
前方空曠,該是穴洞露台,定是集合聖物之地!
不是說還需要進入什麼池地才能尋到光處?看來他該是誤打誤撞找到了捷徑。
劉天新在滿纏繃帶之下已然笑容癫狂。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正要加速靠近,空蕩間忽生傳音遽然,劉天新登時止步,笑容同時凝固在白布之下。
對面黑暗深處得聞連串腳步,那足音急促慌張,明顯是用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