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婵?索命?
倆年輕剛覺得這名字熟悉得好似在哪聽過,爾後又叫接踵而至的“索命”二字吓僵在原地。
荒郊野外,紅影現身,詭夜異客肯定不是什麼善茬。他們不敢擡頭明看,可該死的好奇心總比理智略勝一籌,偷偷的,他們沒忍住歪斜了視角,竟敢撩起眼皮去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暗紅光線之下,那女人披頭散發,展露的面容模糊一片。
大臉男生禁不住大呼地跌翻在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沒、沒有臉!她她她她、她居然沒有臉!
衆人皆默,唯風聲卷頭地頭皮發麻,就連那些見過不少世面的年長者都一片腦子空白。他們紛紛不可置信地站起來,卻不知現在該做些什麼,身同二愣子樣杵釘于各處。
劉信鴻是所有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在聞到那股刺鼻惡臭後,他臉色堪比皺菊,一方面是嫌棄,另一方面則是恐懼。
他顫抖手指,慌不擇路地看見誰就逮誰喊:“快!快!快把東西掏出來!”
東西?
哦哦哦!
大家夥兒驚醒,紛紛無頭蒼蠅般動身。
才回神,禮官最是手疾眼快從箱簍抽出把利劍,這利劍由黑狗血浸泡過,黏腥烘臭,他揮袖就要砍向林曉婵。
但見身後有人撲過來牢牢遏制劍身,禮官欲反手揮向的劍受到股力阻礙,一時竟無法順利抽離。
他聽見背後的劉信鴻失聲呵斥:“紀老太!你要幹什麼?!”
禮官拔劍未果,身子又叫意想不到的蠻力阻礙,難以轉身下隻得轉頭瞧——是紀氏老太太,這瘦弱滄桑得半截身入黃土的老太居然能使出如此大的勁兒。
禮官驚訝,瞥見劍鋒有新血滴土,愈慌愈亂:“紀老太您……”
唯見紀老妪渾濁雙眼随月色暈開了清亮,她面無表情,根本不搭理任何人,亦好似不在意任何事,包括她自己,包括自己那猛握劍鋒不斷淌血的滄手。
同時并行,林曉婵一直沒有停止動作,趁周遭混亂,她刺向劉天新的手又沒入幾分,不斷對抗劉天新内力同時,她還試圖将劉英從他身邊推開。可旁地劉天新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即将到手的東西?他沒有逃,而是用盡力氣攬住懷裡的襁褓,又飛速攬近木偶般的劉英,死死箍在他另懷當中。
血肉撕裂,腐液不斷,劉天新自是疼的,但對于他而言,感到疼痛卻是一種賞賜與爽事。
他哼笑出聲,聲響漸揚,癫狂到聞者直呼變态,随即他奮力一踹,林曉婵膝蓋斷裂,插膛之手将出未出。
緊接,在衆人意料不到的畫面插屏出現:那劉天新一手襁褓一手新娘直直背倒靠崖,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摔向了崖底!
一切來得太快,衆人倉皇無措,那禮官甚至還沒來得及轉回頭,而當他回過頭來撞見的,也隻剩下林曉婵随之消失在崖邊的殘影。
太癫了。
禮官傻歪舉劍,艱難咽下一記惶恐的唾沫。
自三人墜崖,崖口天頂蓦地顯露一張巨臉輪廓。
大臉男生立即驚呼指道:“你們看!天上有張紅色面具!”
衆人張目結舌,面面相觑間又聽見腼腆男生反駁:“不對,是陣法!有一隻紅鳥沖了進去!”
紀老妪終于松開手,她顫巍巍回到自己的位置,雙手合十跪下,阖目靜作祭拜禮。
劉信鴻親眼見所有紅影始于蒼穹,終又消于天際。
這就是傳說中的生死結界麼?
劉信鴻看着天,豆大的老花眼恢複迷蒙,原以為盼星星盼月亮的場景出現,他會亢奮激動,可當多年以來做夢才見之景出現眼前,卻不及想象中半分狂喜,甚至心覺原來也沒什麼特别的。
就算功成以後能借劉信鴻之手繼續綿延益壽,拖此老态龍鐘之軀也征服不了他們多久吧?
……他好像真的不中用了。
想罷,劉信鴻暗自攥緊杖頭,隻覺煩躁。
一夜波折已經叫他疲态難掩,他不再号發任何命令,而是滿臉凝重,心含複雜暗隐之意跪回他的位置。
衆人眼明厲從跟同劉信鴻守回自己的位置,不願亦不敢多言行什麼,生怕會惹禍上身。
瞥了眼旁側的紀老妪,她雙手腥血,面沉莊嚴。
劉信鴻回身合禮,阖眼拜崖,是悄然祈禱:“天新,劉紀二氏和那位的恩怨能否了結,就看你的造化了。”
……
空墜斷續紅影,劉天新的寬大鬥篷叫疾速下堕的風煽動成飛蛾翅膀,開襟連帶帽檐在過程掀翻,漏出包滿繃帶的白色頭顱,當真将整顆頭都包裹起來,連鼻息與視覺都不曾放開。
便是如此,在看不清他的雙眼中,劉天新正目光狠毒瞪向竟敢追她而來的林曉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