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我扔出了一個幸運點數。”
九頭蛇特殊作戰小組隊長也不繼續攻擊,隻是聽着通訊裡窸窸窣窣的喘息和摩擦,在廣播中笑。
命運的骰子被他漫不經心握在手掌中,然後,黑色的車穿越火海,親密地咬上艾麗薩的車尾。
“嘭!”
艾麗薩整個人都向前甩了出去,又被安全帶死死拉回。
“啊,好像也沒那麼幸運。”附骨之蛆略帶惋惜,“不是棕黑,是是金發。”
“——Asshole。”
約翰·裡瑟的聲音冷得要凝結成冰。
“咳——咳咳!”
艾麗薩感覺身體裡的五髒六腑都移位了,她摸了一把肚子,對自己之前找上绯紅女巫和瑪塔、對腹部進行了從魔法到物理又到藥理學三重加固的未蔔先知慶幸不已。勉強調整好呼吸,她扯着聲帶斷斷續續開口。
“朗姆洛......你在和誰......”
“My lady,你聽起來不太好,别說話了。”特戰隊長的聲線瞬間變回之前和煦的溫度,“你後面隻有我,再堅持一下,加加速。”
......
沃倫·沃辛頓感覺自己腦袋裡有一根神經繃斷了。
“芬奇,把我的頻道接外放。”
哈羅德·芬奇坐上瑪塔調度來的接應車,沉默地在鍵盤上操作起來。
“交叉骨,”天使的聲音在車中擴散,“你在做什麼?”
“沃倫·肯尼思·沃辛頓三世。”下一秒,布洛克·朗姆洛精準地詠歎出突然響起的聲音的主人,語調誇張,語氣裡卻沒有多少驚訝,“所以,酒吧那個能力類似魔形女的變種人是你的人,前段日子幾個被掀得底朝天的研究所牆上的釘痕是你的羽毛——怎麼,總裁還在拳場找樂子呢?”
所有人都因他随口透出的推測呼吸微窒。
隻有對這個爛人爛到垃圾沼澤裡的性格有所了解的天使表情不變。
“廢話就不必寒暄了,交叉骨,”他單刀直入,“我承諾‘沃辛頓’會為你背書,現在你手裡的籌碼夠了沒?你到底還在等什麼?”
“沃辛頓的委托我接了。放心,我比你們任何人都珍惜小小姐,不會讓她死的,”布洛克·朗姆洛毫無波動,“不過籌碼夠不夠,是我說了算——挂了。”
“——朗姆洛。”
艾麗薩終于找回了聲帶和舌頭。
“你剛才在和誰彙報?”
“......”
通訊另一端沒有立刻接話。
“那句頭發顔色,”艾麗薩準确抓住了巨大毛團中若隐若現的一端線頭,“你是對誰說的?你和誰開了通訊?”
“......”
“你是不是開着車載監控?”
“......無與倫比的推理。”
特戰組長面無表情的臉突然松動,慢慢勾起一抹稱得上驚喜、卻在此刻不合時宜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甜心,和你合作是我最明智的選擇。”
“而我後悔了,朗姆洛。”
金發姑娘也笑起來。
“我現在就想把你送上電椅。”
“真是無情的女士,現在都隻有我這隊蝦兵蟹将在追你,你覺得是誰的功勞......”
布洛克·朗姆洛低低笑出了聲,剛要繼續說話,卻收到了一條通訊指令。
看到來訊對象的一瞬間,他的眼睛完全燃燒起來。
“噢......皮爾斯,愚蠢的皮爾斯,可憐的皮爾斯!你還真敢聯系她!”
他的情緒一瞬間激蕩到不正常的程度,但接通線路的聲音卻平靜一如既往。
“Madam,交叉骨為您服務。”
「給我一個解釋。」
随着公放溢出的,是一個近似于毒蛇嘶嘶吐信的女人的聲音。
——夫人?
沃倫·沃辛頓的眉毛狠狠皺起來。
九頭蛇裡能被尊稱為夫人的女人?
布洛克·朗姆洛臉上的笑容幾乎要裂開至耳廓。
“Madam,我的監控畫面應該傳輸過去了,”他的聲音卻恭敬地像條狗,“兩次穿.甲彈,第一次直接穿了車窗,第二次幾乎要把車掀飛,坐駕駛座的金發小姑娘傷得不輕,差點撞牆把自己送走,冬日戰士也沒有出現.....”
「是嗎?」女人的聲音慢條斯理,卻無端透着一股寒意,「說起來,我收到了來自醫療部的地獄笑話。他們和我講,皮爾斯破壞了冬日戰士大腦内的激素穩定性,最不幸的結局,他會變成傻子。」
“醫療部這份報告的前一份,說冬日戰士洗腦後一切指标穩定;前前份,說冬日戰士沒有受到神經毒素影響。”布洛克·朗姆洛對寒意似乎毫無所覺,“但截至昨天他都能完美隐藏在克林.頓,今天上午他還在哈林區四處遊蹿,把潛入組的先鋒小隊都廢掉了。”
「......上午?哈林區?」
“中控确認的消息,作戰T組也是在哈林區失蹤的。剛才蜘蛛還捕捉到哈林區似乎有黑客在幫助這輛車逃跑,坐标我發給了長官。”
通訊另一端陷入短暫的寂靜,有遙遠模糊不清的人聲飄蕩,很快,女人又靠近了收音器。
「你最好是,交叉骨。冬日戰士是我留給美國隊長的禮物,如果他死了或者丢了,你就去實驗室的手術台赴任吧。」
她溫柔蜜語。
「至于那個女孩和她背後随便什麼人,快點捏死,别玩了。」
“Yes,Madam。”
通訊挂斷了。
“潛入組的先鋒小隊和作戰T組?”艾麗薩慢慢出聲,“我可不記得——”
她的聲音被狂喜的海洋淹沒了。
“哈哈哈哈哈!艾麗薩!艾麗薩!艾麗薩!”
猝不及防,艾麗薩被這陡然高亢的愛意掐進了脖子。
布洛克·朗姆洛似乎陷入了某種不正常的情緒高.潮,他放縱的笑聲中透着輕蔑睥睨和心滿意足,似乎手中已經握住了上帝最後一枚籌碼,以一種萬事笃定的、無比感激的、心懷憐愛的口吻上氣不接下氣地呼喚着她,一聲比一聲撕裂,一聲比一聲癫狂,而他的喜悅再無遮掩狂亂迸發,在昏黑的管道裡沖刷,激蕩,回響,不斷擠壓着金發姑娘發抖的靈魂。
“我的幸運天使!”
艾麗薩聽到咽喉擠破的一聲呻.吟。
她知道那是極度恐懼時的呻.吟。這樣的呻.吟并非出于痛苦或悲傷,而是當靈魂被恐懼徹底壓倒時、從心髒擰出來的肌.體壞掉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多少個夜晚,當更深人靜,當整個世界悄然無聲,它總是從她的噩夢中湧起,以它可怕的回響加深那使她發狂的恐懼。她本以為這聲音不會再從她身體裡響起,直到她此刻窺見布洛克·朗姆洛隐藏在英俊皮囊下的真實。
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叫這個男人是瘋子了。
“Do me a favour,sweety。”
瘋子的聲音甜蜜到幾乎要将艾麗薩溺死。
“哈林區那個黑客,是紐約的西裝義警組合吧?你的意大利老闆,早就想收拾不講規矩的金并了吧?姓吉諾維斯的狙擊手,接下來要去參加那群愛爾蘭佬舉辦的酒會吧?還有你身邊的幾個變種人,最近是不是丢了好些同伴?金并也會去酒會,他最近胃口真的很好,吃掉了九頭蛇的一條線路不說,還接了西歐的變種人訂單,手都快伸到地下拳.場和澤維爾學院了。”
仍然接着擴放的天使的呼吸陡然粗重。
不隻是他,所有人的呼吸都變了。
艾麗薩的心髒幾乎要爆炸。
“這樣,剛好呢地獄廚房附近有九頭蛇的一處基地,反入侵系統搭載的武器庫裝備很豐富,”瘋子諄諄善誘,“我把口令給你們,你們什麼損失都不會有,隻需要對着金并老家的坐标,轟一炮——不不,十三炮也不錯,當然全轟上去效果最好——怎麼樣?”
“......Madam不是蝰蛇夫人,”天使此刻的聲音獰戾如惡鬼,“與美國隊長有仇,還在做變種人試驗,敢和皮爾斯叫闆——是原罪(Sin)?紅骷髅的女兒?你想把她關在哈林區和金并狗咬狗?”
等等。
艾麗薩直覺抓住了另一端的線頭。
金并......夫人......哈林區?
神盾局......皮爾斯......皇後區?
布魯克林......隻有朗姆洛......布朗克斯距離太遠不足為懼......
過不了幾分鐘,飓風“戈迪”正式登陸後,信号會完全紊亂......各區的聯系将被切斷......切斷?
朗姆洛在借飓風和明面的她......分割九頭蛇在紐約的力量?
糟糕!她留給斯塔克先生和隊長的密鑰!
電光火石之間,艾麗薩終于串聯起了一切。
“那兩份密鑰!複仇者——”
“算算時間,鐵皮人應該快沖回紐約了。”布洛克·朗姆洛流露出親切的微笑,“感謝你的情報和計劃,給了我很多靈感。作為回報,布魯克林幫你清理幹淨了,皮爾斯就送給緊身衣偶像團處理,至于早該跟她爹一起入土的老女人,就抱着紅骷髅的傻逼理想溺死吧。”
“你瘋了!”艾麗薩幾乎要尖叫出來,“飓風已經來了!這時候打起來複仇者和神盾局會完蛋的!紐約會完蛋的!”
“Sweety......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不過也沒關系,朗姆洛叔叔會幫你收尾的。安心等着看煙花吧。”
布洛克·朗姆洛看着越來越短的昏暗和越來越近的曙光,側頭給自己點了根煙。
“我保證,是你這輩子看過的最盛大的煙花。”
九頭蛇?砍掉一個頭,再長出兩個頭取而代之?笑死他算了。
他朗姆洛最擅長的,可是斬草除根。
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