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克·朗姆洛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隻有好人才這麼想。他布洛克·朗姆洛可是個偶發善心的暴徒，惡役，在他看來連一把好槍都無法好好使用、無視規則沒有底線更甚于他、企圖建立一個糟糕透頂的秩序的九頭蛇，從上到下都沒有任何繼續存在的價值。

幹脆送他們全部出局好了......雇傭兵漫不經心換了個通訊頻道，這個組織已經嚴重威脅到了他的生活環境。

畢竟。

隻有當好人站在光明裡，惡人才能在暗處自由作惡啊。

“朗姆洛？”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萊斯特？”灰色的鷹隼咧開嘴，“獨家特供，一條好消息，想不想聽？”

電梯的門緩緩合上。

煥然一新的步.槍機匣内側，九頭蛇的噴漆已經被徹底刮了個幹淨。

話說回來，他那點善心以及好報，可能這輩子也就耗在艾麗薩身上了，哈。

“嘟——嘟——嘟——”

艾麗薩挂掉了再無人聲的電話，徹底松了口氣。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你确定？”她的耳機裡傳出聲音，是聽了全程的埃塞克，“我并不覺得剛才那家夥是個可信任的人，你選擇和他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你還是同意美國隊長的建議，由他護送比較好。”

“關于他的危險性我心裡有數......”艾麗薩慢慢整理思緒，“的确，他是個無視道德與法律的享樂者，偶爾流露的善心可有可無，但我相信他是個有理智的惡役。比起連武器都不會認真呵護的九頭蛇，他會更喜歡在有底線的犯罪組織待着。安全，舒服且自由。至于隊長，現在不是他出現的最好時機。”

“像交叉骨這種聰明的瘋子，是不想混在一個瘋子組織裡的，一個人瘋尚可掩飾，一群人瘋自取滅亡。”聯絡頻道傳出了一個低啞的聲音，“而隊長......他的加入就等同于開戰。”

“正如裡瑟說的那樣，”一個有些局促磕絆、卻有着學者自信的聲音附和，“現在不是殲滅九頭蛇的最好時機，無論是神盾局還是複仇者聯盟，都沒有做好圍剿九頭蛇的準備。這時倘若美國隊長站到她身邊，就直接象征着對九頭蛇全線全力的開戰信号。”

埃塞克其實也能想到這點。但是......

“......艾麗薩，你長大了。”最終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

艾麗薩聞言笑了。

如果埃塞克、瑪塔或者皮特羅任何一人在這裡，準會因為艾麗薩的笑容而驚愕。因為這是近九個月來，名為艾麗薩·缇科瓦的年輕姑娘唯一一次露出了神采飛揚、自信閃耀，真正屬于十八歲這個棱角分明、野心勃勃的年紀的笑容。

“這要感謝裡瑟先生和芬奇先生帶來的消息。”金發姑娘聲音輕且緩，洞察一切的光芒在她眼裡若隐若現，“我隻是把九頭蛇的獠牙展示在鎂光燈下。毒蛇若太過猖狂，瘋子都絕無可能容忍他們的觸爪。”

她年輕，絕不代表她愚蠢。

誰也沒想到的信息中轉站。

艾麗薩·缇科瓦。

狂風将起，最先察覺的不是蒼松，而是雜草。從卷入這雲谲波詭風暴後艾麗薩就在各方勢力不同階層中斡旋：特工、警察、探員、變種人、總裁、情報商、軟件工程師、前CIA、九頭蛇，這反倒令她率先勾勒出潛伏在女神像下龐大毒蛇的輪廓，比高坐椅子上的人更早察覺到某種危機即将降臨。

最後她隻對美國隊長說了一句話。

“您猜，神盾局藏在地底的戰艦瞄準了幾萬人？”

史蒂夫·羅傑斯的動搖登時平息。

這位永遠為人民為自由而戰的士兵陡然面色嚴峻，飽經風霜與苦痛、被時光和過去壓迫的背立刻挺直。他如利劍出鞘的雪亮雙眸穿透年輕姑娘的圖謀，一往無前逼近并拆穿艾麗薩的目的，但他并不因被設計而憤怒，也不因被窺測而惱怒，更不因被揭露傷疤而躲藏。

他也隻說了一句話。

“敵人在哪？”

士兵問。

從“他”身旁離開，這讓史蒂夫·羅傑斯心碎，艾麗薩能看到他破碎的湛藍眼睛。但年輕的姑娘還不了解對這個看似堅不可摧的美國燈塔而言、巴恩斯的存在意味着什麼；也不知道每當這位旁人眼中的精神巨人幾乎每次遇到旁人不理解自己的堅持、甚至說隻要一靜下來，腦袋裡就不斷播放巴恩斯存在的記憶；更不知道這個光明磊落似乎從不絕望的正義領袖曾失魂落魄遊蕩在美國街頭、徘徊在播放巴恩斯錄像的咆哮突擊隊紀念館，坦誠他的無助和迷茫。如果她知曉，她必不可能用這種方式逼迫這個破碎的男人做出選擇。

但即便如此，士兵還是站了起來。

他深深地擁抱了舊日的思念，決絕地轉身背離了失而複得的靈魂，緊緊握住了艾麗薩遞出的真相，重重敲響了托尼·斯塔克緊閉的實驗室門。

——“女孩，他是我願意用生命守護和交換的珍寶......交給你了。動蕩很快就會結束，請帶着他平安回來。”

美國隊長沉郁蒼白的表情在艾麗薩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一隻手握緊方向盤，另一隻手握緊旁邊安靜垂落的手，放在嘴邊輕輕一吻。

......巴恩斯，保佑我。

距離她聯系上澤維爾天才青少年學院已經過去了五天。

距離她說明計劃分配任務已經過去了兩天。

距離她給布洛克·朗姆洛等人發送短信過去了一個小時。

距離她設計離開複仇者聯盟大廈過去了半個小時。

——距離風暴登陸東海岸還有二十分鐘。

——距離她抵達罪城還有半個小時。

“三點鐘方向，距離一個街區，600碼。”耳機裡突然傳出一個低啞的男聲。

“埃塞克！”艾麗薩突然喊！

她的聲音被耳機捕捉，順着電流跨越街道人流爬上高樓抵達樓頂，傳入早已準備好的男人的耳中。

埃塞克輕輕扣下闆機。

“轟——！”九頭蛇追擊冬日戰士的前哨車輛徹底被火光吞噬！

金發的姑娘注視後視鏡内不遠處轟然炸起的火光，天藍色的眼睛被焰紅點燃。

“Game start。”

逃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