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衆人大驚:“陸大人,您……”
“膽敢往王爺膳食裡下毒,你們幾個真是活膩了。”陸眠褪去往日的稚氣,此刻是少見的威懾。
副管事掙紮着被拖走,親衛們急忙調轉方向,抓住餘下幾人的胳膊就往外拖。其中一廚子還不死心,高呼道:“殿下!秦小姐近日都在暗地制毒,枕流軒裡有許多她私藏的毒藥,有侍女可以作證!”
謝隅擺了擺手示意停下,道:“何人?”
不多時兩名照料她起居的侍女疾步趕來,跪地道:“殿下,奴婢們這幾日在枕流軒打掃,的确發現秦小姐枕下藏了毒藥……”
謝隅:“一并殺了。”
秦悅:“……”
兩名侍女話還未說完,便被親衛往外拖。環視這群人,秦悅發現那兩名侍女正是初來王府時帶她去湯池的人,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看向謝隅,用心聲交流:府裡大概率滲透進了眼線。如今這群人裡有好有壞,不好分辨,也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最好留活口審問。
求饒聲此起彼伏,謝隅突然話鋒一轉:“慢着。”
以為終于有一線生機,衆人眼冒生機,卻聽他對陸眠道:“押入暗閣地牢,逐個審問。”
這下,懸着的心終于死了,暗閣地牢是個什麼地方?踏進那道鐵門的人,即便能活着出來,也定要脫去幾層皮肉、折損幾段筋骨。
那兒的刑具浸透了無數血腥氣,掀指甲烙鐵印這等手段僅為最次等。暗室終日不絕的慘嚎中,鐵鈎穿肋者有之,水銀剝皮者有之,做成人彘在甕中蠕動的更是不計其數。
嬷嬷難得露出驚恐之色:“殿下明鑒!老奴絕無謀害殿下之心!”
聲音消逝在白牆之外。
秦悅夾了塊沒毒的鹽水雞吃,笑道:“你就這麼信我?”
本是随口調侃,謝隅卻極其認真地望了過來,幽幽道:“不是你說‘絕不背叛’麼?我信了。”
信了大概十之七八。
秦悅怔了怔,想起之前在青岚都說相信有朝一日她也能成為謝隅最信任的人。沒想到這個有朝一日,還真的到來了。
謝隅輕笑一聲,“不錯。但這次不是其中之一。”
深不見底的黑眸望了過來,語調肯定:“是唯一。”
唯一一個最信任之人。雖不至完全信任,卻已是遠超扶光和陸眠的存在。倘若連她也背叛,他恐怕等不到障礙掃清的那一天,會直接将她一起帶下黃泉。
謝隅廣袖一拂,從袖中取出一封龍紋燙金帖子。
“五日後端陽佳節,陛下在宮内設宴,并于太液池備下龍舟競渡,你若得閑,不妨去瞧瞧。”
秦悅接過帖子,“我一個六品官員的家眷也能去?”這種大型活動不都是宴請京都名貴的嗎?至少也得三品以上吧。
“陛下想見你。”
依皇帝的性子,斷然會好奇秦悅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讓他不惜魚死網破點明下毒之事也要求娶。
秦悅快速掃了一眼,合上帖子,道:“這種宮宴想來拘束得很,不過帖子都下了,哪有不去的道理?聖命難違啊。”
謝隅輕笑一聲,“若實在不想去,推了就是。”
系統:[攻略期限提示。用戶當前剩餘天數:118天,核心人物好感度70,任務成功系數20%]
“去吧。”
秦悅托着下颌,似笑非笑地道:“畢竟我時日無多了。死前總得進皇宮看看,多嘗些美味佳肴吧。”
疾風掠過魚池竹亭,吹得案上燙金帖嘩啦作響,她忽然伸手按住翻飛的紙頁,朝謝隅擠出一個天真無邪的微笑。
謝隅定定地與她對望,猶豫片刻,道:“你在怪我?”
秦悅道:“當然沒有,隻是有點可惜罷了。”
“可惜什麼?”
“可惜,我隻能再陪你四個月,之後幾個月的路要你自己走,這多孤單。”
她突然想到十年前那個在寒杵山巅踽踽獨行,形單影隻,自言自語的少年。
謝隅微垂的眼簾又擡了起來,平靜地凝望着她。
緘默許久,他笑了笑,道:“的确有些孤獨,好在并不會持續多久。”
他站起身,将手裡的魚飼全部撒入魚池,池塘内料想之中的甯靜。
聰明如她,必然不會死守着那個不可能完成的攻略任務。四個月還為時尚早,待期限逼近時,死亡的恐懼便會逐漸侵蝕全身,屆時,她自然會憑借求生的本能更換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