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後秦悅直奔膳房,她着實餓了,等不及這幫廚子大展身手,打算先嘗點什麼填肚子。
膳房侍女笑盈盈帶她去裡房,給她乘了碗用燕窩、竹荪炖制的羹湯。一碗下肚,秦悅贊道:“這湯待會能随其他菜一起上嗎?”
侍女溫聲道:“都聽秦小姐吩咐。”
侍女乘了兩碗置于玉盤準備端去聽雨膳亭,豈料剛邁出裡房,腳下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倒,整個人仰面摔在地上,手裡的東西也哐啷碎了一地。
副管事聽見聲響當即就跨着大步過來,瞧見這一地狼藉,不由分說掌掴上去,“這點事都做不好,你想掉腦袋了?!”
見侍女哭的梨花帶雨,秦悅忙道:“别打了。不過是摔了點東西,我自個兒端去就行了。”
副管事立刻又換了副嘴臉:“此等小事怎能操勞秦小姐呢?”
“無妨,入夏雨水較多,地面濕滑,難免一個不留神栽個跟頭,還是别追究了。”她自己乘了兩碗,又捎了個木托盤,還未走出膳房大門,便聽一老妪道:“秦小姐留步。”
那人衣着與膳房其他人無異,可副管事見了都要給她讓道,可見地位不低。
從旁人耳中她聽出那人身份,膳房驗毒嬷嬷,乃是王府世仆。
“秦小姐有所不知,每日呈至王爺面前的菜肴都需驗過兩道毒,這第一次便是出膳房時,還請小姐配合老奴。”
秦悅颔首:“自然。”
嬷嬷當着衆人的面将銀針探入兩碗羹湯,半晌後躬身道:“銀針無異。”
放行後,她小心翼翼端着湯碗來到聽雨膳亭。
這座竹亭就建在魚池的一端,放眼望去廣闊的青綠魚塘盡收眼底,景色清新宜人,的确是個用膳的好地方。
木盤落下,謝隅随意地朝池内灑了一把魚飼,秦悅湊上前去,水裡竟連一絲波紋都未泛起。
“怎麼一條魚也沒有?”秦悅驚異。
謝隅:“向來如此。”
秦悅道:“我試試。”她從謝隅手心撚了幾粒杏色的食粒,輕輕一丢,五顔六色大小各異的魚立刻湧了上來,争搶之際還在水面拍打起水花,差點濺上竹亭。
秦悅:“……這叫什麼,同類之間的排斥。”
看來大魚不适合養小魚。以後還是讓小魚跟着她算了。
謝隅顯然不懂諧音梗,隻道:“不知為何,從小我便莫名為飛禽走獸所厭。”
他垂眸望着魚池的樣子莫名讓她覺察出些許可憐的意味,秦悅寬慰地拍了拍他肩,“沒事,我不讨厭你就行啦。”
意識到這話說的突然,而謝隅又望了過來,她連忙道:“好了好了,吃飯!”
十數名侍女手捧青玉食盒魚貫而入,八珍玉馔漸次鋪滿食案,最後一道菜肴落定時,為首的布菜侍女忽然取出銀簪将案上每道菜依次試毒。
銀針觸及燕窩羹湯,霎時泛起詭異的青黑。侍女手一抖,驚呼道:“湯、湯裡有毒!”
二人臉色一變,秦悅拾起那枚銀針仔細瞧,又換了象牙筷試,的确有毒。
奇怪了,她将湯端來前不是測過無毒嗎?
方才還井然有序的侍女們頓時亂作一團,跪地大呼王爺饒命。
謝隅眼底陡沉,“好大的膽子。”
為首侍女渾身顫如篩糠,戰戰兢兢道:“适才秦小姐将羹湯端出膳房時嬷嬷已然測過無毒,不知為何上了桌便……”
後面的話她不敢說,因為面前兩個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差。
秦悅咽了口唾沫,目不轉睛盯着那碗自己端來的羹湯。很明顯,種種迹象都指明,是她在路途中給謝隅下了毒。
竹亭外守着的親衛已然上前待命,謝隅示意陸眠,很快膳房一群人被帶到跟前,伏地大片。
“王爺恕罪!此事與我們并無幹系啊!秦小姐将羹湯端出前嬷嬷已經當着衆人的面試過毒了!”副管事砰砰磕頭,看似吓得不輕。
謝隅視線轉向試毒嬷嬷,老妪平靜道:“老奴确認過,的确無毒,此羹僅經過秦小姐之手,其中蹊跷,殿下自能辨析。”
他的目光悠悠看向秦悅,秦悅沒出聲,心裡卻道:别看我,真不是我。
且不說謝隅如今并不需要毒性牽制,她也不至于用這麼明顯又低劣的手段吧?!
“拖下去,即刻斬殺。”謝隅冷冷道。
跪倒的大片人群中,一廚子默默奸笑着看向秦悅,果然,這秦小姐也沒什麼了不得,不過略施小計就将她拉下馬了。
秦悅注意到他這挑釁的眼神,翻了個白眼。
這麼卑劣的招數能不能打探好底細再來陷害啊。
指令已下,親衛們面面相觑,殺誰?如今種種證詞都指向秦悅,可她不是前些日子才被王爺帶回王府養着嗎?一籌莫展之際,謝隅按了按太陽穴,沉聲道:“怎麼還不動手?”
親衛們聞言立即朝秦悅上前,還不等一行人靠近竹亭,陸眠便已擒住了副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