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百官秋獵。

每三年一次的秋獵都是和大演武一起在北苑獵場舉行，演武三日，秋獵三日，自由賞獵三日，共計九日。

五品及以上的文武百官都可以參加，每名官員允許帶兩名官眷。

前三日的演武，隻有康平帝和武将以及天子近臣參加，皇室女眷、文臣及官眷通常是演武結束當日的下午才過來。

且這幾日，除了各營、衛，所有人都要住在行宮别苑。

但今年有所不同，康平帝命禦史台的言官們第一日就要過來。

北苑獵場地處京郊以北，将景緻最美的地方圍起來做皇家獵場，可同時容納三十萬人。

密林和草原銜接交錯，秋景大為奇觀。

桦樹金黃，楓葉赤紅，松柏蒼翠，其中還有一處鏡湖，又名射雁湖，湖畔蘆葦叢叢，風起時可見蘆花飛雪之景。

林湖綿延外則是浩蕩金色草原。

大演武就在此處的林、湖、草原上進行。

大演武與小演武不同，小演武多為個人技勇，考察的是單兵武藝，大演武則為各營、衛實戰，考察的是将領才能。

往年秋獵演武，通常都是陣法演練、夜襲、伏擊與反伏擊三項，都是對抗性演練。

陣法演練是破陣與守陣，在規定時間内，破陣方需破除對方核心列陣，同時“殺”掉對方将領，奪取帥旗，則為勝。守陣方需保持核心列陣不破，同時“反殺”對方将領，奪取帥旗為勝。

夜襲則是在規定時間内攻方夜裡突襲守方營地，完成指定目标則為勝，這個指定目标通常為摧毀糧倉、帥帳，或插旗盜取令牌等。完勝目标則攻方勝，否則守方勝。

伏擊與反伏擊，是攻方在預定的某段路段設伏，守方正常行軍，若攻方能“擊殺”對方守将則為勝，守方若提前發現埋伏且反制攻方，則守方勝。

今年康平帝略微改了規則，将這三項不做明确規定，隻規定起止時間和攻守規則。

演武第一日中午為起，到第三日中午為止。在這期間内，攻方以進攻為主，守方以防守為主，但不要求守方不能反攻，隻要哪一方“殺”掉對方将領同時奪取帥旗則為勝。

這樣更能模拟真實的行軍打仗情況，能考察将領的臨陣應變能力的同時，還能考察将領的兵法謀略。

兩個多月前，京城三大營、上直二十六衛的練兵都交給了謝侯爺，上個月武科考試又出了排名。

演武形式更改，既能看看謝侯練兵的真正成果，更能借此次秋獵，讓禦史台那些言官看看沈家兩兄弟的武狀元到底當不當得。

京城三大營和上直二十六衛留下部分當值守衛，又選出兩千人做監軍，其他參加演武的共計二十萬人。

衆将士用的刀槍箭矢都是專門演練用的，上面包灰，被擊中者胸口或後背留痕則判定“陣亡”。

這兩千名監軍的作用就是将“陣亡”士兵帶走。

而參加演武的二十萬人，每十萬左右為一方，分别為攻守兩方。

攻方胸口和後背縫有圓形紅布，上面寫有“攻”字，守方則是方形藍布，寫有“守”字。

攻方是三大營，統帥是時任南營提督的孟國公，年逾七十。

守方是上直二十六衛，統帥是金吾前衛指揮使馮進，現年三十四。

新科武進士則通過抽簽分到兩方陣營，沈問、沈慎都被分去了守方。

沈問跟着趙瀾邪打各衛所将領時，上直二十六衛裡一半以上都被他邪打過，雖然一半以上的将領都換了一批，但被邪打的情形還曆曆在目，自是知道沈家二郎的武藝不俗，既然沈家三郎能和他哥并列點為武狀元，想來身手定也不錯。

是以，守方得知沈家兩兄弟分到了他們這邊，衆将領齊齊笑了，隻求孟國公自求多福。

沈甯在第一日就跟着趙瀾過來了，本來她應兩日後和謝皇後這些女眷一起，然而趙瀾說她的父兄也都是第一日過來，何況二哥、三哥還參加大演武，這麼一來她便應允了。

長風浩蕩，隊列森森。

康平帝登上閱武台，他能明顯的感受到衆将士的不同，經過謝侯兩個多月的操練，整體氣勢俨然非往日可比，個個目光堅毅，殺氣騰騰。

就應當這樣！

此時此刻，康平帝又生起萬丈豪情。

這，是朕的将士！

這，是朕的天下！

他大手一揮，肅聲道：“開始吧！”

鼓聲陣陣，角聲三鳴。

孟國公和馮進分别帶着将士去了各自的營地，誰都沒有先進攻，而是生火做起飯來。

康平帝一側坐着謝侯爺，另一側是四個兒子。

閱武台後面紮起了一排營帳，供康平帝、四個皇子和前來閱武的官員休息，同時還能時時了解演武情況，畢竟此次演武夜裡也不會停。

沈甯此刻就在趙瀾安排的營帳裡。

她到了這裡才知道，不僅父親、大哥、四哥提前來了，趙瀾還安排了母親也提前過來。

不僅如此，謝靜辭、謝小世子也提前過來了。

父兄和謝小世子去看演武了，她和母親、靜辭妹妹則在營帳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