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康平帝來坤甯宮罵了謝皇後一頓後,謝皇後終于懷疑,康平帝并沒有不看重楚王,相反,好像比起燕王和晉王,他好像更喜歡楚王這個兒子。
楚王大婚次日進宮,聖上雖沒對楚王夫婦二人有什麼臉色,卻額外賞了楚王妃黃金百兩,還準她三日回門。
後面他們夫婦二人又進宮幾次,每次聖上都賞了銀子,那時她還以為是楚王妃讨巧獻殷勤,得的辛苦錢,現在想想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從聖上賞賜她玉泉皇莊就該發現了,聖上格外偏寵楚王夫婦。
過去她從未将這些事情放在心上,畢竟聖上賞的都是些銀子,和打發下人沒什麼區别。
她将這些事情一一扒出後,才恍然驚覺,自己還真如聖上所言,當了這麼多年皇後,真沒多長點腦子。
她的親兒子,聖上嫡子,現在又多了一位勁敵,比之燕王不遑多讓,甚至更強。
謝皇後不禁盤算起來。
燕王背後有曹首輔,吏部是他的人,曹首輔難保不會在六部都安插了他的人手,何況燕王的葛側妃的父親是三品的刑部左侍郎。
而她和晉王這邊,隻有一個靖北侯府謝家,她那個庶弟謝铮還不見得能幫他們,所以他在給恒兒選側妃時,又選了兵部左侍郎杜大人的女兒杜悅盈,以及戶部左侍郎梁大人的女兒梁芙。
一個掌管兵部的武選軍務,一個掌管戶部的錢糧賦稅。
兩人的職務都可以對謝铮造成一定的威脅,前提條件是,兩部尚書不插手。
可是會不插手嗎?
兵部尚書郭鼎未與皇家聯姻,與任何朝廷大員都沒有姻親關系,他要為孫女招上門孫婿,隻要他不站隊。
戶部尚書李忠是賢妃的母族,但四皇子剛十一歲,不足為懼,戶部尚書應該暫時不會站隊。
她若能把兵部、戶部争取過來,恒兒的勝算就更大些。
至于楚王,他背後沒有什麼勢力,最多一個沈家,雖然出了個狀元,還有一個和沈家關系交好的探花,但他們剛入官場,也不足為懼。
所以,楚王的強勁之處在于聖上,聖上對他期望甚高,這就是最大的威脅。
想到此處,謝皇後又想到了自己那個不争氣的兒子,但凡他有楚王一半能讨得聖上歡心,皇位還用得着去争?
謝皇後揉了揉額頭,今年秋獵謝靜辭和郭蘅都要讓恒兒得手才是。
謝皇後在這邊盤算時,曹首輔也得了允許去看望自己的親妹妹德妃。
鹹福宮裡一衆宮人都守在外面,隻留下了兩個親信在殿内侍奉。
德妃為曹首輔倒了一盞茶,曹首輔放在鼻下聞了聞,才輕輕喝了一口。
“今年的小龍團,聖上分了多少給你?”
德妃:“今年我和賢妃還有謝皇後,和往年一樣都得了一斤。”
曹首輔意味深長地笑了:“你可知聖上賞了楚王妃多少?”
德妃搖了搖頭。
曹首輔:“楚王妃知道了王府的花園是花聖上的銀子,就打消了建海棠園的念頭,聖上聽了高興,就賞了她二斤小龍團。”
德妃先是驚訝,然後迅速掩飾好面色,露出那副淡然神情:“看來楚王并非外面所傳那般,不受聖上看重。”
曹首輔再次笑地意味深長:“除此之外,聖上還賞了雲錦十匹,鴿血紅寶石十顆,龍團勝雪兩餅,外加黃金百兩。”
這次德妃不是驚訝,而是震驚了。
曹首輔:“所以當年我讓你在宮裡就除掉他,你可還覺得下不去手?”
德妃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又恢複了淡然。
曹首輔:“這些年我派刺客去刺殺他,你可還覺得不對?”
德妃垂下眼:“我從未覺得兄長做的不對,我對兄長一直都是言聽計從,隻是宸兒他和……宸兒若是知道了這些,兄長可曾想過,他還會像如今這般敬重您?”
曹首輔淡淡笑了笑,望向殿外:“他本就不需要敬重我,坐上那個位置的人,也不需要敬重任何人。”
德妃不再說話,看到兄長的茶盞空了,要再續上一盞,被曹首輔阻止。
曹首輔起身,德妃身邊的親信遞過來一個匣子,不用打開,他就知道,是聖上賞的半斤小龍團。
他接過匣子,大步朝殿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道:“上次你差人送來的松江鲈魚,味道很好。”
德妃:“兄長喜歡就好。”
曹首輔淡淡點了點頭,出了宮去。
轉眼,到了八月,武會試如火如荼的開始了。
本來武科考試并不會受到這麼大的重視,但因兩個多月前,康平帝剛廢除了武職世襲的制度,使得今年的武科考試被格外的關注。
不僅被百姓關注,更被皇室宗親、世家勳貴、朝廷大員關注。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沈家的兩個兒子參加此次考試。
武狀元極大可能就在二人中産生,或者說是毫無疑問。
若如此,楚王妃的娘家成為朝廷新貴指日可待,而楚王,也不是背後無人。
中秋剛過,武會試放榜,沒有絲毫意外,沈家三郎沈慎位居榜首,沈家二郎沈問位于次名。
和武鄉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