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後一驚,攥了攥手指站起身來。
沈甯舒了口氣,趙瀾來了,還帶着聖上一塊來了,來的還挺快。
看來皇莊發生的事,聖上已經知道了。
她看向殿外,看着跟在康平帝後面一步進來的趙瀾,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都忘了行禮。
直到身側的秋月提醒,才匆匆給康平帝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有感謝也有心虛。
康平帝緩緩走了進來,細細聽還能聽見微微的喘氣聲。
他暼了眼跟在身側的三兒子,又看向行跪拜大禮的三兒媳,心下暗笑道,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張嘴說的話都能把人氣出個好歹來。
就這樣還能被人欺負了?我才是被欺負的那個!
炎炎烈日啊!他被老三這個不孝子拖了過來,連步輿都沒乘,老三真是有了媳婦忘了爹啊!
康平帝:“都起來吧!”
衆人起身,康平帝落座。
他掃了衆人一眼,最後又看向謝皇後,道:“說說吧,是要什麼?”
謝皇後不知聖上什麼時候到的,也不知聖上聽去了多少,好在大部分都是楚王妃在叭叭,她也沒說什麼,何況此事無論如何都是楚王妃犯了錯。
無可辯駁。
謝皇後穩了穩心神,道:“聖上,楚王妃在玉泉皇莊……假借聖上之名,說替聖上監察,這是……欺君罔上……”
話音一落,康平帝“哼”了一聲,道:“看來你是知道玉泉皇莊發生的所有事了?”
謝皇後攥緊了手指:“……臣妾知道了。”
康平帝:“既然知道了,還來刁難老三媳婦?”
謝皇後臉色不好看起來,這是明顯的包庇!
她道:“楚王妃假借聖上之名行監察之事是事實,這就是欺君罔上,是矯诏謀反……”
康平帝笑了:“矯诏謀反?皇後啊皇後,你當了這麼多年皇後,就沒多長幾年腦子?”
康平帝又“哼”了一聲:“她拿什麼謀反?靠給佃戶免這一年佃租?還是補貼給佃戶的四萬兩銀子?還謀反?你替晉王拉攏官員尚且還暗中進行,她就敢光天化日衆目睽睽大張旗鼓的謀反?你可長點腦子吧!我看晉王就是被你教的腦子裡全是水!”
康平帝順了順心氣,平靜開口道:“天下不是隻有皇室宗親、世家勳貴,也不是隻有朝廷大員、富豪鄉紳,天下,是百姓的天下。皇後,你可以不明白這個道理,至少應該有些慈悲善心,眼睛裡能看得見萬民。”
康平帝起身,朝殿外走去,還丢下一句:“都還杵在這幹嘛?也不嫌熱?該回府歇晌的歇晌,别天天給自己找事!”
話音一落,恰好走至殿外,被外面的太陽一烘又退了回來,轉身瞪着扶着媳婦的老三,沒好氣道:“說的就是你!天天給老子找事的東西!過來背着朕!”
沈甯:……
沈甯拍了拍趙瀾,示意他過去。
趙瀾松開了沈甯,道:“你先回府。”
然後走到康平帝面前紮了個馬步。
雖然背着比自己走也涼快不到哪去,但康平帝依然滿意了幾分。
趙瀾走的又穩又快,沒多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禦書房。
禦書房置了冰鑒,散着絲絲涼氣,康平帝惬意地吸了口氣,看着在那擦汗的老三,擺了擺手道:“就别歇着了,趕緊回去吧,你的好王妃還等着你呢!”
趙瀾:……
看着三兒子被轟出了殿外,康平帝又滿意了幾分。
讓你總給老子找事!
趙瀾剛出宮門,就見到王府的馬車停在那,他笑了笑兩步跨了上去,坐在了沈甯身側,問:“怎麼不先回府?”
沈甯笑着給他倒了盞酸梅湯去去暑氣,才道:“知道王爺會被父皇趕出來,王爺救我一趟,我怎能扔下王爺一個人?”
趙瀾接過酸梅湯一飲而盡,向車外的雲清吩咐了什麼,才又和沈甯說起話來。
趙瀾:“可受了什麼委屈?”
沈甯搖了搖頭:“王爺來的很快,我也剛到謝皇後宮裡沒多久。”
趙瀾點了點頭:“今早一下朝,我就将玉泉皇莊的事和父皇說了。”
沈甯好奇:“王爺如何跟父皇說的,父皇沒有……怪罪我?”
她本想說“疑心”的,但這聽起來未免像自己真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似的。
趙瀾将和康平帝說的話簡單的同她叙述了一遍。
沈甯有些一言難盡:“……你還問父皇讨銀子了?”
趙瀾看着她笑:“你這麼喜歡銀子,總不能讓你虧了。”
沈甯:“……用的又不是我的嫁妝,是王府賬上的銀子。”
趙瀾不喜歡她說這樣的話,好像又将彼此分了出來。
他笑意淡了幾分,心裡生出幾分不快來,鄭重強調:“王府的銀子也都是你的銀子。”
沈甯心頭一跳,盯了他片刻“嗯”了一聲轉移話題:“國庫的歲入才八九百萬兩銀子,一半都來自田賦吧?要是所有人不管他是誰都納田賦,歲入還能再多一些。”
趙瀾見她轉移話題,便也沒再繼續說此事,順着她道:“歲入除了銀子,還有稻麥,每年在一千八百萬石左右。不過你說的對,大晟的皇室宗親、世家勳貴,三品及以上的官員都免田賦,士紳在一定範圍内也無需繳納田賦,若他們都納糧,歲入還會多一些。”
也就是說需要繳納田賦的隻有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