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後着人宣沈甯進宮時,沈甯并不在王府,而是和謝靜辭在沈府。
裴氏正滿面笑容的安排吃食,都是二人喜歡的。
謝靜辭大快朵頤毫不顧忌禮儀,沈甯則小口小口慢慢吃着。
等吃的差不多了,沈甯才開了口:“母親,我們有事同您說……”
說着又看了看屋裡的其他人。
裴氏會意,讓丫鬟都退下,又讓大丫鬟香梅去外面守着。
跟沈甯來的秋月和夏竹也退了出去,和香梅一塊守在門外。
裴氏壓低聲音道:“可是聽到了宮裡的什麼消息?聖上要立太子了?”
也難怪裴氏往這上面想,女兒如今是楚王妃,謝靜辭又是靖北侯府的嫡女,二人一起有事要說,她能想到的隻有這個。
沈甯淡笑着搖了搖頭:“母親,比這件事還要……大,甚至有些匪夷所思,您心裡先有個準備才好……”
裴氏懵了,什麼事比立太子的事還要大?
謝靜辭實在看不得沈甯鋪墊這麼久都還沒說到正地方,直言道:“娘,甯姐姐想說,我才是您的女兒。”
裴氏被謝靜辭的一聲“娘”叫的更懵了。
這聲“娘”聽着還十分熟悉,就是女兒才有的神态和聲調。
隻是因着她的注意力都在這一聲“娘”上,謝靜辭後面說的話,根本沒往她腦子裡去。
裴氏:“你叫我什麼?”
沈甯起身,緩緩跪了下去,道:“母親,靜辭妹妹才是您的女兒,三年前落水後,您的女兒沈甯已經換了個芯子,我并非您的女兒。”
裴氏腦中有瞬間的空白,随後心下又震驚起來,喃喃道:“什麼叫……你并非我的女兒?靜辭才是我的女兒?”
沈甯還要說,謝靜辭也跪了下來,道:“娘,就是三年前我落水後,魂不知飄哪去了,甯姐姐的魂正好飄過來,陰差陽錯就成了我,成了你的女兒。”
裴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漸漸冷靜了下來,又将二人前前後後的話捋了一遍,才明白了些。
她試探着叫謝靜辭:“甯甯?”
謝靜辭:“是我,我小時候最愛遊湖,最喜歡吃您做的糖蒸酥酪、桂花栗粉糕、蒸鴨、炙羊肉和燒排骨,還有千絲脆筍、雞汁焖筍、糟燴鞭筍、筍鲊,各種筍做的吃食我都喜歡,有一年我為了吃筍,自己去咱們園子裡挖,那次你給我做了老鴨煨筍,還加了筍幹,鮮筍和筍幹一起,再加上老鴨的油香……”
說到這,謝靜辭吸溜了一口口水。
裴氏:……
沈甯:……
是自己女兒無疑了。
裴氏瞬間紅了眼眶,心疼起來。
這是女兒的熟悉感,本以為女兒是因為不記得過去的事了才性情大變,原來、原來……
她蹲下身将謝靜辭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哽咽着問:“那你這兩年一直在靖北侯府?一直是謝侯爺的女兒?那、咱們第一次見面時,你跟着我們就是來找娘的是不是?”
謝靜辭搖了搖頭:“我那時還不知自己是誰呢!我也不記得以前的事,我是、我是……”
說到這,她有些羞澀,臉色漸漸暈上了一層淺紅。
謝靜辭聲音低了幾分:“我是見到煜安哥哥後,才漸漸知道自己是誰的。”
裴氏:……
謝靜辭:“我每見一次煜安哥哥,就想起來幾分,再見一次煜安哥哥,又想起來幾分,最後我來沈府多了,偷偷見了好多次,就全想起來了。”
裴氏:……
謝靜辭又煜安哥哥長煜安哥哥短的說了好一會兒,直到将裴氏的震驚、心疼都說不見了也沒有停的意思。
裴氏終于感到半蹲着有些累,又看到還跪着的二人,看向一直垂眸不語的沈甯。
她沒再理親女兒謝靜辭的喋喋不休,一手撫向沈甯的面頰,柔聲道:“孩子,你是誰家的?是謝侯爺的女兒嗎?”
謝靜辭住了嘴。
沈甯擡起頭,對裴氏的溫柔絲毫不感到驚訝,她知道她遇到的是很好的一家人,就連被她占了位置的謝靜辭也是。
從最初的二人相互坦白後的寬慰,到剛剛故意煜安哥哥長煜安哥哥短的打岔,就是想讓裴氏沒那麼傷心,甚至有些糟心,這樣裴氏就會把注意力分向她,讓裴氏想着她這個女兒也挺好的。
沈甯笑:“我不是謝侯爺的女兒,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無法說清來處。
裴氏将她摟在懷裡,拍了拍她的肩:“沒事,不知道是誰沒關系,今後你就是沈家的女兒。”
謝靜辭也拱了進來,趴在裴氏的另一邊懷裡:“娘,還有我。”
裴氏本又紅了眼眶,見親女兒拱了進來,眼眶又不紅了。
她笑着拍了拍二人,三人相互扶着站起身。
裴氏:“那甯甯你喜歡吃什麼?告訴娘,娘一直都按你以前的口味,啊不是,按以前甯甯的……按靜辭丫頭的口味做的吃食,都便宜了靜辭丫頭。”
沈甯紅了眼睛:“娘,我不挑的,什麼都吃的。”
裴氏:“你不要跟娘見外呀!”
沈甯沒有見外,是真的不挑食。
她從小到大能吃到的東西有限,隻有自己賺錢後才會吃些自己沒吃過的,才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沈甯:“娘,我真的沒有見外,什麼都吃的。”
裴氏無法,隻好道:“那今後娘就把娘擅長做的吃食都做給你吃,看看有沒有最喜歡的。”
沈甯:“謝謝娘。”
裴氏笑:“你這孩子!”
裴氏又想到什麼,道:“那我把這事跟你們父兄說一下,找個日子你們再一起回來,咱們自家人一起吃個便飯。”
沈甯和謝靜辭同意。
裴氏:“還有,這事太過匪夷所思,靜辭丫頭,在外面就别叫我娘了,免得被人抓住什麼不好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