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帶着夏竹回到東跨院,看着桌上的松棠糕和錦盒連連歎氣。
夏竹笑道:“姑娘怎的光看着不吃?”
沈甯無法回答。
冬竹拿起那隻錦盒打開“咦”了一聲:“今年江大公子送的竟是白玉簪?”
話落突然又笑了:“也是了,這兩年姑娘打扮都溫素清麗,配白玉簪更合适,江大公子真是有心。”
聽到此話,沈甯眼睛眨了眨:“他每年送的簪子都放哪了?”
夏竹、冬竹笑了笑,姑娘想起來要看看她當寶貝收着的海棠花簪了。
冬竹去内室取出來了一個兩尺左右的紫檀木匣,這隻紫檀木匣是帶鎖的。
看這個鎖的樣式,好像還是類似現代的密碼鎖,鎖體上設有七個可旋轉的轉環,每個轉環上刻有漢字。
沈甯将轉環上的漢字看了一圈,茫然的看向了兩個丫鬟,呆呆的問:“這、這鎖怎麼開?”
夏竹和冬竹又相視一笑。
夏竹:“這隻木匣也是江大公子設計并找人定制的,這種鎖叫藏詩鎖,隻要将七個轉環上的字轉出所設詩句,木匣就會自動打開了。”
沈甯:“這句詩是?”
這次夏竹和冬竹雙雙搖了搖頭。
冬竹:“姑娘當時和江大公子一起設置了詩句,并未告訴旁人。”
沈甯:……
夏竹歡快的道:“正好江大公子還沒走,現在應該和三爺、四爺在一塊,姑娘何不去問問?”
沈甯:……
要想打開箱子,要麼自己一個一個試,可是一個轉環上有七個字,一共有七個轉環,排列組合下來,要有……她簡單的計算了下……要有八十幾萬種組合方式……再說,如果這鎖不夠精密,好不容易試出正确詩句了,卻沒開……
沈甯打了個激靈。
她将上面的字都寫了下來,看看能不能連城一句順暢的話。
……還是能的,就是能連城好多句順暢的話……
沈甯果斷讓夏竹拿來筆墨,寫了字條:紫檀木匣,藏詩鎖。
沈甯:“拿去給江……煜安哥哥。”
夏竹笑着接過字條,去了三爺、四爺的院子。
沒多一會兒,夏竹就回來了,笑着悄聲道:“江大公子說,這句詩寫下來不可假手他人,讓姑娘去三爺、四爺的院子尋他。”
沈甯:……
冬竹比夏竹心細,知道姑娘自從落水失憶後,對外男多有避嫌,哪怕是一起長大的江家大少爺,也一樣如此。
便低聲道:“我陪姑娘去一趟吧?”
無法,沈甯隻好硬着頭皮起身。
沈甯帶着冬竹剛到三哥、四哥的西跨院,就看見沈家四兄弟都在,正在吃粽子。
大哥、四哥和江煜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圍着桌子吃,二哥、三哥則蹲在廊下吃。
大哥沈學吃的斯文,二哥沈問狼吞虎咽,三哥沈慎雖不狼吞虎咽卻也風卷殘雲,四哥沈明既不斯文也不豪放,細嚼慢咽頗為儒雅,看起來和不說話的父親一樣。
江煜安則同四哥一樣,不過因着氣度溫潤,更賞心悅目罷了。
他最先看見沈甯過來,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粽子,用打濕的手巾擦了擦手,起身疾步走了過來,臉上挂着因見到她而新起的笑意。
江煜安:“五妹妹。”
聲音裡都帶了愉悅,随後從懷中摸出一張折起來的紙遞了過來。
沈甯将紙打開,不是一句詩竟是一首:紅妝醉卧海棠春,雁帛催詩幾多聞,來日鬓邊青絲雪,執手與爾共黃昏。
沈甯的心情無法言說,這是江煜安寫給原身的情詩啊!
她不再敢看江煜安滿含深情的眼,匆匆問道:“哪一句才能将鎖打開?”
江煜安笑意更深:“你那時說,直接選一句很容易被人猜到,便選了‘紅妝’、‘雁帛’、‘青絲’、‘執手’這八個字。”
沈甯:“但藏詩鎖隻需七個字……”
江煜安突然壓低聲音道:“你說‘紅妝’是你自己,那就換成‘安’字好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沈甯,沈甯隻覺得十分不自在,得到了藏詩鎖的秘鑰,匆匆離開了。
落在江煜安眼中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他笑的更深了。
沈甯不是落荒而逃,而是心情不知第幾次的複雜沉重,無法面對這個心系原身的江煜安,他與原身之間的深情厚誼,沈甯好像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轉着剛剛得到的詩句将木匣打開。
隻見木匣中,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排海棠花簪,有的是單朵海棠,有的是團花,都是鮮豔翠麗的顔色。
她數了數,加上今日新得的這支,足足有十五支。
再加上她來到這裡後本就戴着的一支,共有十六支。
也就是說,江煜安從送原身海棠花簪開始,就将原身之前的年歲也都補送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