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城同長子沈學、幺子沈明帶着厚禮一起去了青山書院。
父子三人沒去找負責齋舍的齋長,而是直接去找了山長。
青山書院有生員六十餘人,齋舍二十餘間,每間可容納四人,其中山長、監院、講習單住。
崇德齋是隻有貴客才能入住的地方,趙公子能住在崇德齋,必是山長接待的。
青山書院的山長姓楊,其父親是本朝名儒,他承襲父親遺志,傳道受業,講經解惑,年紀大了後才減少授課,挂了山長虛銜。
沈城父子三人找到楊山長說明來意,卻被告知,趙公子今日一大早就離開了。
沈城:“楊山長可知趙公子是何人?離開去了何處?”
楊山長搖了搖頭:“每年趙公子都會帶着學政大人的手谕過來住上一段時日,告知我等勿要打擾,至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沈城:“趙公子可留了什麼話?”
楊山長認真思索了片刻:“并無。”
父子三人:……
沒留話你想了這麼久?
沒有見到趙公子,沈城便帶着厚禮獨自離開了,沈學、沈明留在書院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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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沈甯遊湖再次出事後,她便很少出門,更多的時候是在院中看書。
先将原身喜歡的鑄強扶弱的話本子都看了一遍,又讓人找來一些山水遊記。
不知不覺就到了端午。
端午,書院休節假一日。
往年沈家五兄妹和江家兄妹都會去東湖看龍舟賽。
今年江煜安要參加秋闱,沈問、沈慎要參加十月的武闱,再加上前陣子沈甯再度遇險,便沒張羅去看。
裴氏趁此機會帶着沈甯去雲覺寺上香,讓不參加考試的沈明陪着,沈父自有應酬。
母女二人帶着兩名丫鬟坐在馬車裡,小兒子沈明騎馬。
三人一路從州衙出發向雲覺寺而去。
今日臨州的百姓大部分都去了東湖觀賽,去雲覺寺的人倒少了很多。
雲覺寺香火旺盛,據說祈福很靈。
沈甯向來不信這個,如果真的靈驗,天下豈不是不再有貧苦之人?可她卻真心實意的想為原身祈福,想為原身供奉一盞長明燈,希望無論她在哪裡都有一盞燈為她照亮前路。
可今日有母親陪着,她不方便單獨離開,等哪日自己再來一趟。
裴氏拜得十分虔誠,從保佑女兒平安如意到兒子金榜題名,再到夫君仕途順遂都求了個遍。
沈甯跟在裴氏後面誠心誠意地上了香,打算吃頓素齋就回去了,沈明不信這個,剛到寺廟便躲去了樹蔭下納涼。
母女二人上香完後從殿中出來時,迎面就遇上了江語珊、還有她的母親許氏以及另外一名眼生的女子。
眼生隻是沈甯眼生,裴氏和兩名丫鬟卻認得。
夏竹在沈甯耳邊悄聲道:“那是江夫人的外甥女秦绾,江夫人就想讓她嫁給江大公子。”
這是沈甯第一次見到秦绾。
秦绾生着一雙細眉,眼眸如水,身材纖細,楚楚動人。
她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秦绾則暗暗打量起沈甯來。
聽說沈甯落水後不僅失憶了,還變得娴靜了不少,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
許氏見到沈家母女好似毫不驚訝,笑着上前:“要知道沈夫人也來上香,就約着一道來了,免得路上寂寞。”
裴氏也笑道:“江夫人這是說的哪裡話,出門都有兒女陪着,何來的寂寞?”
裴氏這話直直戳上了許氏的心窩子。
許氏成為江通判的繼室以來,一直想生個兒子,奈何自從生了女兒江語珊後,就再也未曾有孕。
繼子對他尊敬有餘親近不足,她這才想讓自己的外甥女嫁過來,待女兒出嫁後,有人陪着自己,站在自己這邊。
相反,如果沈甯嫁了過去,她的處境可能就雞飛狗跳了。
許氏聽了裴氏的話,笑意淡了,目光轉向她身邊的沈甯,忽而又笑了:“沈夫人說的是,咱們出門都有兒女陪着,自是不會寂寞的。”
說着又眼帶笑意的看了一眼身側的外甥女,意有所指道:“煜安今日休端午節假,本不欲出門,還是绾绾央他,他才出來的。”
許氏的話落,秦绾恰到好處地露出羞澀的笑。
裴氏卻笑意不減:“秦姑娘這般,知道的是表兄表妹情誼深厚,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夫人故意占用繼子時間,生怕繼子金榜題名呢!”
許氏和秦绾的笑容一僵。
裴氏笑意更深:“江夫人以後還是多管管外甥女,别最後因為别人落了個锢才絕硯的名聲。”
說完就帶着沈甯離開了。
許氏和秦绾臉色難看起來。
要是真落得了這麼個名聲,别說女兒嫁人,就是自己恐怕也沒安生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