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溫莎大門十幾米外時，季燃感覺到衣服後擺被狠狠拉住。

“等……等下！”林見初追了上來，跑得呼哧帶喘。“我叫你走了嗎你就走！”

“我做什麼不需要你這位時尚拉拉允許。”

林見初撲哧一聲笑出來。“你生氣啦？”

季燃繃着臉沒說話。

林見初拽着季燃衣服的手沒松開，但從後邊繞到季燃身前，低低地從下往上仰視。“哎喲，臉色這麼難看呢。剛才不是還有點臉紅呀？”

季燃别過臉。她不想看眼前這個女的。

對，剛才還是漂亮姑娘，現在隻是普通一女的。因為走近看發現，思想境界滑坡太厲害。

“别生氣啦，我跟你鬧着玩呢。”見季燃不吱聲，林見初笑得反而更歡了。“你也太容易當真了！你想想我和楚荻是什麼關系，我要是随便找個人睡，我用得着勞動她嗎？”

“但也不是不可能啊……”季燃其實脾氣消了一大半，但還是沒懂為什麼林見初非要來這麼一出。“你畢竟是演員，出于保護自己名譽考慮，想找個可控的人睡一睡也很正常。知根知底，就不會跟外人随便爆料了。”

林見初聽完像是茅塞頓開，還鼓了幾下掌。“天哪，你不說我都沒想到這麼遠呢。”

季燃注視小林良久，無奈地搖了搖頭。“好玩是吧？”

“好玩啊。”林見初笑吟吟地。“不試探一下，怎麼知道你對感情什麼态度呢。”

“你跟我演，我也可能在跟你演啊。”季燃沒好氣地說。

“那我就更喜歡了呀。”林見初忽然笑得很溫柔，喉間發出軟軟的氣聲。“一開始我的确在跟你鬧，但現在……我心跳有點快了。”

此刻一個往前貼，一個往後仰。

季燃皺着眉，心想，這女孩真是有點麻煩，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就在這時，溫莎滾梯裡又出來一撥人，說說笑笑往路邊走。季燃眼見其中一個高個壯碩男性的身體快要與林見初碰上，趕緊把小林往自己這邊拽了一點。

就勢，小林竟然直接抱住了季燃。

而季燃完全僵在那。她的注意力全在對面那個男的身上。那男的似乎也注意到有人看自己，轉頭看季燃，于是就這麼邊走邊目睹路邊兩個女孩擁抱。

等男的消失在視野中，季燃反應過來，把林見初摟着自己腰的雙手一隻隻取下來，再把粘在身上的人也輕輕推開。那種介于暧昧與尴尬之間的氛圍，難以描述，卻又妙不可言。

“好了，回去吧。”

“不要，我還想再抱一下。”

“我有喜歡的人。”看着林見初水靈靈的雙眼，季燃幾乎是毫不猶豫。

小林笑着點點頭。

季燃剛準備說出下半句，話就被打斷。

“你們在一起了嗎？”

季燃語塞。“……沒有。”

小林聳聳肩。“那就沒所謂啦。我可以約你呀。今天你喜歡她，明天喜歡誰，可就不一定咯。”

季燃歎了口氣。“小林，我們還是做朋友吧。就最平常的那種朋友，可以聊天也可以吃飯，但就别想着你睡我我睡你的了。我最近悟到一件事，即便我是天生的同性戀，也不要見到漂亮女孩子就從性緣角度去考慮和她之間的關系。因為那隻會讓我自己跟對方的相處方式變形。我不是變得有企圖，就是變得容易失望。連我自己都有點讨厭自己。回到我們女孩和女孩之間最普通的交往方式，對她對我，都是一種釋放。”

小林慢慢斂起笑，沒再說話，臉上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麼。

季燃也不管，繼續宣洩般說道，“你如果真的開始抗拒男人，那我想應該就是對和男的日常相處裡那些很微妙的不适徹底厭煩了。因為我也一樣。而且我從很小就開始了。既然那套模式裡有讓我們不舒服的部分，就更不要照搬過來了。不管你是直的，還是彎的，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是女的，我的感受，其實也可能是你的感受。這樣我就更覺得要跟你講清楚。”

林見初仍不作聲，隻是低下頭，用手搓着自己略微卷曲的發尾。良久，才終于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嗯，那我們回去吧。”

“可是，女孩和女孩之間也可以是任何關系呀。”林見初擡起頭。“我想要跟女孩有一段短暫的相互慰藉，有什麼不可以？怎麼就是從異性戀模式照搬了呢？女孩帶給我的安慰就是不一樣的呀，你為什麼一定要非此即彼呢！”

季燃也一愣。

“你誠實一點面對自己，好嗎？”林見初握住季燃的手，牽着往滾梯走去。“如果今晚你一次也不曾為我心跳加速過，那天亮後，我們就做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