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适配度到多少了?”
“99%。悟帶她回來之後一直停留在這個數值。”
“随時都要過載了啊。”
“所以才認為應該要束縛住她啊。”
“但如果神樂反抗的意識過于強烈,克制不住失控了怎麼辦?”
“所以我建議是讓五條來處理這件事。”
“五條人呢?”
“······不知道。”
“那就讓夏油處理好了。”
“夏油可以嗎?”
“······”
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從煩悶的會議室裡走了出來。
他曾經看過很多次冬季的夜景。那時候的他尚且迷茫,理性上知道自己該繼續自己的教祖大業,情感上偶爾會遊離到過去的美好時光那裡去,如此坦率地為自己的同期擔憂對于他來說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他忍不住想起很多年前仙台的夜晚,他和五條悟、家入硝子三個人之間的小小洽談,早就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他們會保護好神樂澪。
但後來他先離開了。
直到前段時間,那個夜晚——
五條悟和他并肩走在高專的校園裡。
月色如水,他看見自己最要好的摯友眼下淡淡的烏青,兩個已經快奔三十歲的男人有那麼一瞬透過對方看到了年少時候的自己。
當時五條悟聽到他說自己對人類失去信念的原因,沉默了兩秒,然後突然笑起來:“你還真是幼稚诶,傑。”
“······現在看是這樣的。”
“我不是說那個啊,隻是你不覺得,真要論惡,那群爛橘子不惡嗎?”
白發男人的話像是一記警鐘在他心裡敲響,有那麼一瞬,夏油傑覺得自己的靈魂在震動,直到他聽到五條悟的話,驚覺自己竟然和17歲的自己同頻共振了——
“人類這種生物就是惡與善交織的。不是非術師就純惡,也不是術師純善。講實話,我對他們的死活完全不感興趣,隻是我知道我該做什麼,所以才走上了這樣的路——”
成為咒術師,選擇保護人類,僅僅隻是因為五條悟可以做到,所以就這樣做了。
他不是沒有善惡觀的人,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隻是對于最強來說,個體的安危實在太難一對一地照顧到了。
他砸砸嘴,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反正我隻在意澪澪。”
“不過我說真的。”五條悟微微偏過頭去看向夏油傑,聳了聳肩,一副懶散的樣子,“傑,你也太中二了。就該早早送你去樂岩寺那邊幹活,你就知道人性的最惡在哪裡了。”
那時候的夏油傑尚且不明所以,但現在他好歹明白了一些——
那些高層希望五條悟能完整控制住神樂澪,或者直接在她的術式人格占據主體意識之前殺死她。
對于咒術屆高層來說,隻是損失了一個特級咒術師,但是保下了那麼多人的命啊——多麼合算的買賣,不是嗎?
可是。
夏油傑苦笑起來。
把人類的生命當作買賣,本就是不對的,不是嗎?
“夏油先生,您去哪裡?”伊地知潔高看見驟然離席的夏油傑,一時有些慌張。
現在五條先生不知所蹤,夏油先生如果也跑了,那神樂小姐真的要危在旦夕了。
穿着寬大黑色僧侶服飾的男人嘴角帶着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他明明在笑,眼底卻是一片慈悲:
“我的意見就是,我不同意。”
他轉頭看向伊地知潔高,又看向身後正在讨論神樂澪死活去向的高層們,朗聲說道:
“澪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她會處理好的。我相信她。”
特級咒術師的聲音平靜而穩重,因為自身實力的強勁即使隔着一段距離,會議室裡的大家也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都沉默了下來。
“你當時就是這麼說的?”神樂澪揚起眉稍,有點震驚地看了眼夏油傑。
她是真沒想到夏油傑會說這樣的話。
不過,也對。
夏油傑那個人,是有站着毀滅自己擁抱信念的強大勇氣的,至少在處理情感問題上,比她和五條多了太多勇氣。
“悟呢?”
“不知道去哪了。”
夏油傑看着面前恢複了神智,四肢卻被天縛鎖緊緊捆住的女人,語氣中帶着點莫名:“你們倆······”
當時他還以為五條悟受的傷是宿傩打的,直到虎杖悠仁說五條老師被神樂老師揍了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但五條悟那個家夥,完全沒有半點不爽,他太平常了,平常得夏油傑都有點吃驚——
“膽小鬼。”
神樂澪感覺自己的頭很暈,眼前的一切看得不是很清楚。
她輕輕地呢喃了一聲,不知道是在說五條悟。
還是在說她自己。
心髒處,術式的紅線依然在緊縮。